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触碰,谢瑢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的眼神比之前清明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是完全的涣散。
“……晚晚?”他声音沙哑干涩,几乎听不清。
“是我。”林晚连忙俯身,握住他微凉的手,“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谢瑢轻轻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确认什么。“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林晚倒了温水,小心地扶他起来,喂他喝了几口。
“外面……怎么样了?”他问,气息依旧不稳。
“一切有我,你安心养病。”林晚避重就轻,“李御史已张贴悬赏,陆珩、沈千帆都在全力寻找‘雪魄兰心’,很快会有消息的。”
谢瑢苦笑一下,显然知道情况不容乐观。“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参附固元汤’……是虎狼之药,用了,说明……时间不多了。”
林晚鼻子一酸,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别胡说,你会好的。”
谢瑢看着她泛红的眼圈,眼中掠过复杂情绪,有歉疚,有不舍,还有深藏的温柔。他反手,用尽力气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晚晚……对不起,连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林晚别过脸,调整了一下情绪,转回来时已恢复平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解药。谢瑢,你仔细回想,你来到州府后,饮食药膳方面,一直是福伯负责吗?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你从前在京城、在谢家,有没有中过毒,或者察觉过有人想害你?”
谢瑢闻言,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冰冷,虽然虚弱,但那属于谢家子弟的敏锐与警惕瞬间回归。“你怀疑……福伯?”他几乎是立刻抓住了重点。
“不只是福伯。”林晚将目前发现的谢安、胡管事这条线,以及“蚀心散”与“缠丝”毒性叠加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告诉了谢瑢。“这是一场针对你的、长期的、精密的投毒。从你来到州府就开始了。”
谢瑢闭上眼睛,胸口因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半晌,才缓缓睁开,眼底一片冰寒:“福伯……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仆人,后来一直跟着我。我离京时,身边可信之人不多,他是少数几个……我从未怀疑过他。”
“人心易变,或者,他一开始就是别人埋下的棋子。”林晚冷静分析,“对方布局深远,志在必得。谢瑢,你必须好好想想,你到底阻碍了谁?或者,你身上有什么他们必须除掉你的理由?仅仅因为你是谢家子弟?还是有别的?”
谢瑢沉默良久,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挣扎与回忆的痛苦。“谢家……树大招风。我父亲早逝,我这一支在族中并不显赫。若说碍了谁的眼……或许是京城某些不想看到谢家再起的人。但如此处心积虑……”他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一凛,“除非……他们不只是想让我死,而是想让我‘合理’地、慢慢地病死,不引起任何怀疑。这样,就不会有人去追查我的死因,更不会有人联想到……某些旧事。”
“什么旧事?”林晚追问。
谢瑢却摇了摇头,脸上疲惫更深:“一些……我自己也尚未完全查清的陈年往事,与我父亲、与北境有些关联。现在多说无益。晚晚,既然锁定了福伯和谢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暂时不动,以免打草惊蛇,断了他们与上线联系的线索。我会让人严密监控,找出幕后指使者。”林晚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雪魄兰心’。你的时间……不多了。”
谢瑢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坚定,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重重撞击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这些年背负的重担、忍受的孤寂与病痛,在这一刻,似乎都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的存在,而有了不同的意义。
“晚晚,”他轻声唤道,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若这次……我能侥幸熬过去,我……”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他痛苦地蜷起身子,咳出几口暗色的血。林晚连忙扶住他,替他顺气,喂水。
“别说了,省点力气。”林晚心疼道,“一切等你好了再说。”
谢瑢靠在枕上,喘息着,看着林晚忙碌的身影,那句未说完的话,终究是咽了回去。有些话,需要合适的时机,需要足够的力量去承诺。而现在,他连自己的生死都未卜。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暗流在府邸内外涌动,寻找解药的希望在遥远的他乡闪烁微光,而致命的毒计,就在身边悄然蔓延。时间,在寂静与焦灼中,滴答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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