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凤全然不顾张凯龙的身体状况,急切说道:“要不咱们去县城一趟,找二叔想想办法。要是东儿被判处流氓罪或者强奸罪,我可怎么办哟?”
在姚文凤的搀扶下,张凯龙好不容易坐起身。
他心急如焚,家里两个儿子,张志高身有残疾无法继承家业,张志东身体健康又身为二大队大队长,要是儿子因这事毁了一生,他死不瞑目。
张凯龙立刻说:“走,咱们现在就去!去找我二弟!”
张志高在一旁看着,非但没有焦急之感,反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他本就嫉妒张志东 —— 嫉妒对方四肢健全、在大队呼风唤雨,自己身为弟弟,却无法享受那样的生活。
每当夜晚,他躺在房间里听见大哥和大嫂的动静,心里就难受得紧,甚至会像蛤蟆似的爬到大哥房间窗外偷听。
如今听说张志东和苏晚晴的事,更是满心不甘 —— 苏晚晴可是二大队数一数二的漂亮女人,凭什么好处都被张志东占尽?
张志高冷不丁插话:“嫂子,爹身体不好,还在吃药呢。这会儿不早了,要不等明天让张志祥套辆驴车,再送爹去县城?”
姚文凤急得直跺脚:“不行!现在就去!多等一天就多一天麻烦,万一东儿在派出所受委屈、屈打成招怎么办?”
说罢,她慌慌张张出门牵来驴车,扶张凯龙上车后自己也坐了上去,匆匆朝县城赶去。
此时,苏晚晴的母亲胡琴已经赶到公社公安派出所。
民警却以 “事情尚未调查清楚” 为由,将她打发走。
胡琴急得在派出所门口又哭又闹:“我女儿冤枉啊!我女儿被人欺负了,你们咋只抓她?该抓欺负她的男人啊!”
可在那个年代,派出所民警哪像 2020 年代这般好说话?
见胡琴闹腾,民警厉声呵斥:“再在这儿闹,信不信把你关进去?这叫寻衅滋事、扰乱社会秩序!”
这话吓得胡琴一哆嗦。民警又道:“让你回去等消息就等着,赶紧走!再让我看见你,马上把你关起来!”
胡琴满心不舍,却也只能灰头土脸地往回走。
一路上,她受尽村民白眼。
不少人议论苏晚晴未婚就和张志东睡了,起初胡琴还能忍着,可听得人多了,她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女儿漂亮,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就你们家那孩子,送到猪圈里,公猪都嫌脏!”
这话气得对方够呛,可胡琴本就是泼辣性子,骂完还要动手,村民们见状也不敢再多嘴。
晚上十点,姚文凤总算驾着驴车把张凯龙送到县城。
张凯龙与张凯显虽是亲兄弟,可随着生活境遇不同,平日里也只是逢年过节见上一面,张凯龙更是极少来县城做客。
此番,他凭着模糊的记忆,再加上姚文凤四处打听,总算是找到了张凯显的住处。
张凯显住在农业局的家属区是4层的小高楼,这个年代,四层小高楼已经是高档得不得了的地方了。
姚文凤忍不住感慨道:“二叔家可真气派啊!”
张凯龙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羡慕。
想当年,二弟张凯显因成绩差几分,没考上县城初中,是他以老红军的身份,四处奔走找县教育局和主管部门,才解决了弟弟的读书问题。
后来张凯显得以进入中专,毕业后分配到县城机关单位。
张凯龙还记得,张凯显刚参加工作时被分到县卫生局,因拿了单位的煤球回家,被领导发现,差点丢了工作。
又是他四处托关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弟弟的饭碗。
如今弟弟仕途顺遂,张凯龙既欣慰又羡慕,忍不住想:要是自己退伍时没那么倔强,接受组织安排去纺织厂,而不是执意去机械厂,最后赌气回了乡村,现在的境况说不定比张凯显还要好。
“爸,我们上去吧。” 姚文凤催促道。
张凯龙咬了咬牙,在姚文凤搀扶下,一步一步艰难地下了驴车,缓缓朝楼上走去。
虽然不常来,但他清楚记得,弟弟住在最高的四楼,也记得弟弟家装修得十分气派 —— 不仅摆着牛皮大沙发,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家里有台收音机都算是稀罕事,张凯显竟能拥有电视机。
想到这些,张凯龙心里不禁冷哼一声,觉得弟弟能有今天,全靠自己当年帮衬。
在姚文凤的搀扶下,本就身体不适的张凯龙好不容易爬到四楼。
望着淡黄色的木门,他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此时刚过晚上七点,张凯显和妻子姜春燕已经吃完晚饭,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儿子和女儿则在屋里写作业。
听到敲门声,姜春燕满脸不耐烦:“这么晚了,谁啊!”
“去看看呗。” 张凯显喊道。
姜春燕极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瓜子,没好气地问:“谁啊?”
张凯龙在门外说:“弟妹,是我,大哥。”
一听是大哥的声音,姜春燕皱起眉头,小声嘟囔:“大晚上的,又不是节假日,大哥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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