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星快速摇动铜铃,口中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我则请仙家护体,点燃驱邪香。小女孩的亡魂在铃声中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尖叫。
她是被活活饿死的!那个苍老的声音哭诉着,就因为她偷了块馍馍...
我猛然想起村里的一个老传闻:二十年前,地主赵老财家有个小丫鬟偷食被罚,关在砖窑里七天不给吃喝。等发现时,孩子已经没气了,尸体草草埋在了窑里。
小翠,我们知道你冤,我试着沟通,害你的人已经死了,你也该走了。
亡魂停止尖叫,黑洞洞的眼睛向我:走?去哪?没人要小翠...小翠冷...
沈一星突然收起法器,从皮箱底层取出一个精致的红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对小小的银镯子。
小翠,他声音出奇地温柔,这是给你的礼物。戴上它,跟我们去个好地方,有吃有穿,还有好多小伙伴。
亡魂迟疑地靠近,盯着银镯子。沈一星继续轻声细语:那里不会有人打你骂你,你可以天天吃糖饼,穿新衣裳...
我惊讶地看着沈一星——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收池人,此刻却像个哄孩子的老父亲,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慢慢地,小女孩的怨气消散了,露出原本稚嫩的面容。她怯生生地伸手触碰银镯,沈一星顺势给她上。
跟哥哥拉钩。沈一星伸出小指,亡魂模仿着他的动作,两人的小指虚空中相勾。
就在这时,砖窑突然剧烈震动,土块簌簌落下。那个苍老的声音变成怒吼:不许带走她!她是我的摇钱树!
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土坑中升起,形如老妪却面目狰狞,十指如钩向我们抓来。我急忙撒出一把香灰,暂时阻住它的攻势。
是养鬼人自己的魂!沈一星喊道,她死后还在控制这些孩子!
情况危急,我们背靠背站定。沈一星快速从皮箱取出七枚铜钱,在地上布成北斗形状;我则咬破手指,在黄符上画出血咒。
老妪鬼魂发出刺耳尖啸,整个砖窑都在颤抖。就在它扑来的瞬间,沈一星一把推开我,自己却被鬼爪扫中右肩,黑衣顿时裂开三道口子,鲜血渗出。
沈一星!我目眦欲裂,手中血符猛地拍向地面。仙家之力借血咒爆发,一道金光直冲老妪鬼魂。与此同时,沈一星的铜钱阵亮起幽蓝光芒,将鬼魂牢牢锁住。
小翠,现在!沈一星忍着痛喊道,带她走!
小女孩的亡魂突然扑向老妪,银镯子发出刺目白光。两个魂体纠缠在一起,越来越淡,最终化为点点荧光消散在夜色中。
砖窑恢复了寂静。我赶紧查看沈一星的伤势,撕开衣服,三道爪痕深可见骨,但诡异的是,伤口周围已经泛出青黑色。
有毒?我紧张地问。
沈一星摇头:阴气入体,不碍事。他从皮箱里取出个小瓷瓶,倒出些粉末按在伤口上,顿时冒出丝丝黑烟,疼得他额头冒汗,却一声不吭。
这时我才注意到,沈一星苍白的身体上布满了各种疤痕——刀伤、咬痕、灼伤...有些已经年深日久。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胸处一个奇怪的烙印,像是某种符文。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迅速拉好衣服:职业风险。
回程路上,沈一星走得有些踉跄。我扶着他,感受到他身体不正常的冰冷。
那些孩子...他突然开口,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南方有些地方,至今还有人相信用婴灵可以转运发财。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我不知如何接话,只是紧了紧扶着他的手。
到家后,我熬了姜汤逼他喝下,又在他枕下放了驱邪的艾草。半夜起来查看时,发现沈一星蜷缩在炕上,眉头紧锁,嘴里喃喃着听不清的梦话。借着月光,我看见他手里紧握着那对小小的银镯子。
第二天中午沈一星才醒来,脸色仍然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我妈听说他受伤,特意炖了人参鸡汤送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伤?她看到换药时露出的旧疤痕,心疼得直抹眼泪。
沈一星罕见地有些无措,低头小口喝汤。等我妈走后,他才低声说:你母亲...很温暖。
东北大妈都这样。我笑道,却见他眼神飘远。
我母亲...很早就走了。他轻轻地说,也是收池人,收了个不该收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沈一星谈起自己的过去。他告诉我,收池人这个行当多是家族传承,他从小跟着母亲学习识鬼、度魂。十二岁那年,母亲在一次收池中遭遇反噬,当着他的面被怨灵撕成了碎片。
那为什么还做这行?我忍不住问。
沈一星沉默许久,最后只说:总得有人送他们一程。
那天晚上,沈一星发了高烧。阴气入体不是普通药物能治的,我连夜请了仙家上身,为他驱除体内残余的怨气。过程中,沈一星一度呼吸困难,胸口那个符文烙印发出诡异的红光。
你这烙印...仙家借我之口问道,是封是印?
沈一星紧闭双眼,汗水浸透枕头:...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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