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手里那根缠着蓝布条的旧镐把,镐头杵着湿滑的地面,一步步朝着那微弱的水流声挪动。
脚下的路越来越湿,岩壁上也挂满了水珠,空气里那股霉味淡了些,换上了一股河底淤泥的腥气,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凉丝丝的铁锈味。
越往前走,那水流声越清晰。
不是通过耳朵,是脚下的震动感强了,像是有一条不小的暗河在附近流淌。手心烙印的光晕在浓重的湿气里显得有点发晕,照不了多远。
通道在这里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了些,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地下洞窟。
洞子中间,一条黝黑的地下河无声地流淌着,水色墨黑,看不到底。河面不宽,但水流看着挺急,偶尔卷起几个小小的漩涡,吞噬着光线。河对岸是一片看不清深浅的黑暗。
我停在水边,犹豫着。钥匙铁片指向“下”,还有“水”。是让我过河,还是沿着河往下游走?
我蹲下身,想掬口水喝,嗓子眼干得冒烟。
可手刚碰到水面,就猛地缩了回来。刺骨的冰凉!这水寒得不对劲,不像寻常井水,倒像是三九天的冰碴子化开的,寒气顺着手指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借着微光,仔细看这河水。
水黑得邪性,看不到底,水面上似乎漂浮着一层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油花?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亮晶晶的渣子,像是……矿砂?
难道这水通着旧矿坑?是矿洞里渗出来的积水?
老辈人说过,这种废矿窿子里的水,又毒又阴,淹死过人的话,怨气都化在水里,活人沾了容易生病中邪。
我不敢喝了。
撑着镐把站起来,打算沿着河边往下游走走看。刚迈出两步,眼角余光似乎瞥见黑黢黢的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猛地定住,心脏骤停。死死盯住那片水面。
水波荡漾,光影破碎。刚才那一下,是错觉吗?是水耗子?还是……别的什么?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水面渐渐平静下来,只有漩涡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也许真是看花眼了。我稍微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走。
突然!
就在我前方不到一丈远的河面上,毫无征兆地,咕嘟咕嘟冒起了一串急促的气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剧烈挣扎了一下!紧接着,一团黑影猛地从水下翻涌上来,又迅速被水流冲散!
那是什么?!
我头皮瞬间炸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镐把横在胸前!
黑影散去,水面上漂浮起一样东西。借着烙印的微光,我勉强看清——那好像是一缕……头发?长长的、纠缠在一起的、湿透了的黑色头发!随着水流起伏翻滚!
还没等我细看,那缕头发就被卷进了漩涡,瞬间消失不见。
是……是水鬼的头发?老辈人讲,河里淹死的人,怨气不散,就会变成水鬼,头发变得老长,专门在水下拉活人脚脖子找替身!
我后背冷汗直冒,攥着镐把的手心里全是滑腻的冷汗。这河不能沾!绝对不能沾!
我转身就想往回跑,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可就在这时,怀里贴肉放着的那个钥匙铁片,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但绝不容忽视的……温热感?
怎么可能?这铁片一直冰凉刺骨!
我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伸手进怀里,摸到那片铁。真的!它不像刚才那样冰了,反而带着一点……像是被手心捂久了的、微弱的暖意?
这是怎么回事?铁片……感应到了什么?
几乎是同时,我右手掌心的诅咒烙印,也传来一阵熟悉的、针扎似的悸痛!比刚才更明显!
铁片变暖……烙印刺痛……
我猛地抬头,看向河对岸那片深邃的黑暗。难道……线索指的不是河这边,而是对岸?过河的工具或者路口,就在附近?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沿着河岸,仔细地搜寻。
水流声、心跳声、还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洞穴里被放大,搅得人心慌意乱。
找了大概十几步远,就在一个突出的岩石后面,我有了发现。那是一个用粗大铁环固定在岸边岩石上的、锈迹斑斑的铁索桥头!几根碗口粗、同样锈蚀得厉害的铁索,横跨在黑水河上,一直延伸到对岸的黑暗里。铁索上铺着的木板,大多已经腐烂脱落,只剩下几块残破的板子挂在铁索上,随着水流带来的微风(?)轻轻晃荡,发出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桥……还能过人吗?
我凑近些,用镐把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最近的那根主铁索。锈屑簌簌落下,但铁索还算结实。我又看了看那几块残存的木板,中间一大段都是空的,下面是汹涌的黑水。
要不要过去?
我看着对岸的黑暗,又感受了一下怀里铁片那异常的温热和掌心的刺痛。过去,可能找到新线索,但也可能掉进河里,或者遇到更可怕的东西。不过去,难道就这么回头?石室里那些谜团,岩壁后的抓挠声,还有娘可能留下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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