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玻璃碴子,肺叶火辣辣地疼。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响,全是自己粗重得像破风箱的喘息声。
陈子豪那小王八蛋给我打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像一针冰碴子混着汽油直接捅进心窝,先是冻得我浑身哆嗦,紧接着就烧起来,烧得五脏六腑都在惨叫,偏偏脑子给烧得异常清醒,清醒地感受着每一丝痛楚。
“咳…咳咳…”我侧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喉咙里全是铁锈味。
“别乱动,不想死就忍着。”陈子豪的声音冷得像块铁,他蹲在旁边,从一个军用急救包里拿出更多我看不懂的器械和药剂,动作快而精准,灯光下他侧脸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
我们还在那个废弃码头仓库里,躲在一堆腐烂的木料后面。外面警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陆志廉的人和他的人大概正在全港搜捕我们这两条漏网之鱼。
“你他妈…给我打的什么…”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强效兴奋剂,混合高浓度凝血剂和神经稳定剂,我自己配的,暂时吊着你那条烂命。”他头也不抬,撕开我身上破烂的衣服,检查着伤口,酒精棉擦过皮肉翻卷的伤口时,我差点把舌头咬断,“燃血?亏你想得出来,古代洪门拼命的下三滥手段,用一次折寿十年都是轻的。你能活到现在,算你命硬。”
我操。这小子嘴比他的手术钳还毒。
“名册…”我喘着粗气,看向被他放在一旁的背包。
“没丢。核心的胶片和名单被陆志廉耍阴招弄走了,但实体名册和《洪门密录》还在。”陈子豪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懊恼,好像丢的不是能掀翻天的东西,而是几张废纸,“不算最坏。”
“这还不算坏?!”我差点吼出来,扯得伤口一阵剧痛。
“至少知道对手是谁了,不是吗?”他终于处理完一处较深的伤口,撒上药粉,用绷带死死缠紧,勒得我眼前又是一黑,“总比被蒙在鼓里,死了都不知道谁捅的刀强。”
他这话冷飕飕的,却莫名让我冷静了点。
是啊,陆志廉。廉政公署的首席调查主任,正义的化身。他妈的他才是藏在最深、最毒的那条蛇!怪不得刑天倒了,鹰组残了,那双操纵一切的手却没停过。原来早就换了掌舵人,玩得更隐蔽,更“合法”!
“你早知道他有问题?”我盯着陈子豪。
他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怀疑过。但没证据。他藏得太好,做事几乎不留尾巴。这次他主动找上你合作,又急着灭口王警官,动作太大,才露出马脚。”他冷笑一声,“看来这名册,或者说里面的‘沉睡者’名单,对他而言,比我想象的还重要。”
我回想陆志廉最后那疯狂得意的眼神和话语——“核心已经转移”…
“那名单…到底有什么魔力?”我嘶声问。
陈子豪沉默地给我手臂上一处较浅的伤口缝合,针线穿过皮肉,细微的刺痛反而让我更清醒。
“那不只是名单,”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那是一份‘契约’,或者说,‘罪证’。四十年前,政治部那帮杂碎和刑天做的交易,不只是扶持一个黑帮傀儡那么简单。他们通过刑天,筛选、培养、甚至‘制造’了一批绝对忠诚、有能力、有潜力的‘种子’,利用洪门的渠道和资源,将他们送入警队、政府、商界、媒体…各个关键领域。”
他打好结,剪断线,抬起头,眼神在昏暗光线下冷得吓人:“这些人,有的知道自己为谁服务,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被选中,只是在关键节点会被无形的手推一把,或者被暗中解决掉竞争对手。他们爬得越高,那双无形的手能掌控的力量就越大。这份名单,记录的就是这些‘种子’的原始档案、扶植过程、以及他们自己都可能不知道的…控制密码。”
我听得后背发凉。这他妈比单纯的黑帮争霸狠毒一万倍!这是要把整个香港从根子上蛀空!
“陆志廉…他也是‘种子’?”
“他是,也不是。”陈子豪眼神复杂,“他可能是最早的那批‘种子’之一,但他显然已经不满足于只做一颗棋子。他想做园丁,甚至…想做那片土壤的主人。拿到原始名单和契约,他就能真正掌控那些‘沉睡者’,甚至能要挟当年政治部的遗留势力和他们背后的国际资本。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我懂了。陆志廉要的不是毁灭证据,是掌控权力。这名册,就是他的登天梯。
“我们必须…”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我们必须先活下去。”陈子豪一把将我按回去,力道大得不容反抗,“你现在的样子,出去就是送死。陆志廉现在肯定发了疯一样找我们,全香港的黑白两道,不知道多少眼睛是他的。”
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快速敲击着,屏幕上是不断滚动的加密数据流。
“我在追踪陆志廉那几个手下的加密通讯残留信号,希望能找到他们转移核心物品的路线…但希望渺茫,他们用的是军方级别的跳频加密。”他眉头紧锁,“妈的,他在系统内的权限比我想象的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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