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真他妈静啊…
静得能听见自个儿脚底板踩在碎渣子上的咯吱声,静得能听见风吹过钢铁骨架发出的呜咽,静得能听见胸腔子里那点微乎其微的心跳,咚…咚…慢得吓人,跟随时要歇菜一样。
眼前是望不到头的破烂儿。天是那种永远灰黄灰黄的颜色,像块脏抹布扣在脑袋顶上,压得人喘不过气。地是黑的,掺着铁锈红和说不清是啥的污糟颜色,坑坑洼洼,一脚深一脚浅。到处是歪七扭八的金属架子,烧得只剩壳子的飞船残骸,还有堆得跟山一样的、认不出原貌的垃圾堆,散发着一股子混合了机油、腐烂物和化学药剂的恶臭,喇鼻子。
就我一个。背着个瘪塌塌的破包,里头就几块能硌掉牙的乾粮,两瓶浑浊的水,还有从霍克那儿摸来的破地图。手里攥着那把从死人身上捡来的能量手枪,冰凉梆硬,枪管上还有没擦乾净的血痂子。
走。只能往前走。离开那死绝了的庇护所,朝着地图上那个画着山形标记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鬼地方走。每迈一步,浑身骨头都跟要散架似的疼,尤其是胸口,闷得厉害,喘气儿都费劲,吸进来的空气带着一股子铁锈和尘土的味儿,呛得肺管子疼。腿肚子软得跟棉花一样,直打颤,好几次差点跪地上。
饿。渴。那点乾粮和水,得算计着用,抿一小口水,啃指甲盖大一块乾粮,吊着命。胃里跟有只手在掏,火烧火燎的。嗓子眼儿干得冒烟,舔舔嘴唇,全是裂开的口子,一股子血腥味。
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累,脑子里跟灌了铅一样,昏沉沉的,只想找个地方瘫着,闭上眼,再也不睁开。
可不敢停。这鬼地方,处处透着邪性。谁知道哪堆废铁後面猫着啥玩意儿?那些个变异的野狗?还是更吓人的东西?
体内那该死的蓝血,这会儿倒是消停了不少,不像在庇护所里那麽躁动,变成了一种低沉的、持续的嗡鸣,背景音一样烦人。皮肤底下那些幽蓝纹路也没那麽烫了,但颜色好像更深了,像一道道丑陋的疤,盘在皮肉上。看东西那层幽蓝色滤镜还在,看啥都阴间兮兮的。低语声变成了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碎片,像是在扫描周围环境,时不时蹦出几个词儿:“辐射超标… 空气毒性… 生命信号… 微弱… 威胁评估… 低…”
低?低你妈!老子看哪儿都像有东西要蹦出来咬我!
就这麽深一脚浅一脚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半天,也许一天?时间在这屁用没有。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後面,露不出个整脸,光线昏黄,分不清早晚。
路上也遇着点东西。一群皮毛掉光了、露出红乎乎烂肉的、像狼又像狗的变异兽,远远地瞅见我,呲着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我赶紧举起枪,它们盯着我看了会儿,可能觉得我这副德行也没几两肉,不值得拼命,悻悻地钻进废铁堆里不见了。吓出一身冷汗。
还有一回,踩到一滩看起来像水洼的地儿,脚底下猛地一软,差点陷进去!吓得我连滚带爬地扑到一边,回头一看,那哪是水啊,是他妈的、冒着泡的、绿油油的酸性粘液!鞋底子都被腐蚀掉一层,冒着刺鼻的白烟!操!差点就化了!
又渴又累,实在撑不住了,找了个半塌的、像是卡车驾驶楼的残骸钻了进去,缩在角落里,拿出水囊,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水带着一股铁锈和塑料味,但此时堪比琼浆玉液。乾粮硬得跟石头似的,得含在嘴里好久才能用口水泡软了咽下去。
吃完,也不敢多待,怕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前捱。
地图上那点标记,模糊得很,只能估摸个大概方向。这废土大得没边,一样的破败景象,很容易就走岔了。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那个什麽山形标记,会不会早就塌了?或者根本就是霍克画着玩的?
绝望感像冰冷的潮水,一阵阵往上涌。这麽走下去,有啥意义?迟早饿死、渴死、或者被什麽东西啃了。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想找个地方躺平等死的时候,前方地平线上,隐隐约约的,好像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轮廓。
不是那种支棱着的金属残骸,而是… 连绵的、起伏的… 像是山的影子?
心里猛地一跳!赶紧掏出地图,对着那模糊的远影比划。像!真他妈有点像!
一股说不清是希望还是回光返照的劲儿顶了上来,脚下彷佛也轻快了一点点。朝着那个方向,加快脚步。
越走越近,那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确实是山,不是人造物。但… 这山看起来也他妈不对劲!光秃秃的,几乎看不到绿色,山体呈现一种不健康的灰黑色,上面布满了巨大的裂缝和滑坡的痕迹,像是被什麽东西狠狠蹂躏过。半山腰上,好像还有些人工开凿的痕迹?像是矿洞或者… 某种设施的入口?
地图上标记的,就是这儿?
心里头刚冒出来的那点热乎气儿,又凉了半截。这鬼地方,能有人?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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