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操!操!
脑子里就剩这一个字,像卡带的录音机,疯狂重播。脚底板拍在冰冷粗糙的金属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在空旷死寂的维修通道里传出老远,像在给追兵报信。肺像两个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扯得生疼,喉咙里全是铁锈和血腥味。身後那该死的无人机嗡鸣声,像催命符一样,不紧不慢地吊着,越来越近。
低语声?早他妈死透了!现在全靠一双快瞎了的眼和那该死的、越来越不听使唤的身体本能撑着。手里攥着那张从死人士兵身上摸来的、皱巴巴的地图,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图上那个用红笔歪歪扭扭圈出来的“废弃出口”,像黑暗中唯一的一点鬼火,指引着方向。可这鬼通道七拐八绕,岔路多得像迷宫,头顶的灯十个有九个是灭的,只有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把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
刚才干掉那个倒霉蛋工程兵的感觉还粘在手上,温热的、粘稠的,是红色的血。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刚才硬塞下去的那几口镰刀兔肉呕出来。杀变异兽和杀人,是两码事。哪怕对方是铁心秩序的杂种。操!
“吱嘎——”
身後的嗡鸣声陡然变得尖锐!一道炽白的光束擦着我的头皮射过,打在旁边的管道上,炸开一团火花和焦糊味!
妈的!追上来了!
我一个狼狈的翻滚,躲到一堆废弃的线缆盘後面,能量手枪胡乱朝後开了几枪,蓝色的能量弹划过黑暗,也不知道打没打中。那无人机灵活得像鬼,嗡鸣着升高,光束再次扫来!
不能停!停下来就是死!
我咬着牙,连滚带爬地继续往前冲。地图上显示,下一个岔路口左转,应该有一条通往更深处维护层的竖井,出口可能就在那下面。
冲到岔路口,左边果然是一个黑洞洞的、往下延伸的竖井入口,锈蚀的铁梯若隐若现。右边的通道深处,却传来一阵沉重的、有规律的脚步声,还有装甲摩擦的铿锵声!是巡逻队!被前後夹击了!
没得选了!跳!
我抓住冰冷的铁梯,手脚并用,也顾不上什麽动静了,拼命往下爬!头顶上,无人机的光束和巡逻兵的吼叫声混成一片,子弹和能量弹叮叮当当打在井口边缘,碎石和火星簌簌落下。
爬了不知道多深,也许十几米,也许几十米,脚下终於踩到了实地。下面是一个更加宽敞、但布满积水和油污的管道层,空气污浊不堪,头顶不断有冷凝水滴落。竖井上方,追兵的声音暂时消失了,但他们肯定在找路下来。
喘了口气,藉着管道壁上一些发光苔藓的微光,我赶紧摊开地图。出口标记指向管道层的更深处,一个标注着“废水处理终端”的地方。听名字就不是什麽好路。
顾不上了!走!
我在巨大的管道之间猫腰穿行,脚下踩着滑腻的污泥,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能量视野里,周围是各种颜色的能量流,冰冷的蓝色是金属结构,暗红色是残留的化学物质,还有一些… 代表着小型生命体的、快速移动的绿色光点,大概是老鼠之类的东西,对我没兴趣。
又往前摸索了几百米,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的闸门,锈死了,边缘还在渗着浑浊的、散发恶臭的液体。闸门旁边的墙壁上,有一个手动的应急开启阀轮,锈蚀得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地图上标注,出口就在这闸门後面!
就是这儿了!
我扑到阀轮前,双手抓住冰冷的锈铁,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扳!嘎吱嘎吱… 阀轮纹丝不动,像焊死了一样!操!
头顶上,隐约又传来了脚步声和交谈声,还有金属撞击的声音!他们找到下来的路了!时间不多了!
“给老子开!!!” 我红着眼睛,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体内那躁动不安的蓝血彷佛感受到了绝境的压力,再次沸腾起来!面板下的纹路灼热发亮,一股蛮横的力量涌入双臂!角质化的手掌死死抠进锈铁里!
咔嚓!嘣!
阀轮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猛地松动了!我趁势疯狂转动!一圈,两圈… 沉重的闸门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开始缓缓向一侧滑开!一股更加浓烈、足以让人窒息的恶臭扑面而来!
门开了!後面是一条更加宽阔的、流淌着墨绿色污水的巨大管道,水流湍急,发出轰鸣。对面的管壁上,有一个明显是後来被人强行炸开的、不规则的洞口,外面隐约能看到… 岩石和黑暗!是外面!是基地外面!
出口!真的是出口!
狂喜瞬间淹没了我!我毫不犹豫,一头扎进了冰冷恶臭的污水中,奋力朝着对面的洞口游去!水流很急,带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几次差点把我冲走。呛了几口又脏又臭的水,恶心得我直翻白眼。
就在我快要游到洞口,手已经扒住边缘湿滑的岩石时——
咻!咻!咻!
数道能量光束从我身後的闸门方向射来,打在周围的水面上,激起大片的水花和蒸汽!他们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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