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倒,众人推。
那些平日里被孙文才拖欠货款的供货商,在听到消息后,也纷纷拿着账本,涌向了县衙。
前一日,孙文才还穿着新裁的绸衫,在酒楼里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这一日,便失魂落魄地站在自家绸缎庄门口,看着那张刺眼的封条,和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想冲上去,想撕掉那张纸,可手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想破口大骂,可喉咙里却像堵了棉花,发不出半点声音。
孙文才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是真的输了。
输给了那个自己从未看起过的、乡下来的野小子。
输得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天,塌了。
......
是夜,大雨滂沱。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无数水花。整座清溪镇,都笼罩在一片哗哗的水声中。
济世堂早已关了门,吴长生正在灯下,教小学徒小石头辨认一张新的人体经络图。
“……此为手太阴肺经,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有人在用生命擂鼓。
小石头跑去开了门,一股夹杂着水汽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
门槛外,一道人影,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跪在泥水里。
是孙文才。
往日里那个衣着光鲜的孙大少爷,此刻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华贵的绸衫上满是泥泞,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吴悠……吴大夫!”
看到门开,孙文才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膝行上前,声音在雨中发颤,“求求你,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吴长生没有出去,甚至没有走到门口。
只是站在堂内,任由门外的风雨,吹动自己的衣角。
良久,一个平淡无波的声音,穿过门扉,清晰地落入孙文才耳中。
“老师临终前的嘱托,是让我守好济世堂,济世救人,不敢有负。”
“至于你,从今往后,与济世堂,再无半分干系。”
门内,吴长生从钱箱里,取出一百两纹银,用油纸细细包好,递给了旁边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小石头。
“去吧。把这个给他。”
“告诉他,拿着钱,离开清溪镇。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小石头接过那包沉甸甸的银子,一步步走到门口,递给了跪在雨中的孙文才。
孙文才接过那包银子,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呜咽,在雨中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踉跄着,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从此,清溪镇再无孙文才。
吴长生走到窗前,伸出手,接住从屋檐滴落的冰冷雨水。
内心,一片平静。
只是这清溪镇的雨,似乎比记忆中,更冷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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