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的青州城,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青巷口的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积着层薄雪,连平日里最热闹的糖人摊都缩在避风的墙角,只有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踩着积雪匆匆而过。
可今天的青巷,却比往日热闹几分,只是这热闹里裹着股说不出的压抑 —— 巷口围了一圈百姓,个个脸色凝重,看着几个穿着青色官服的人,为首的小吏腆着肚子,手里拿着个账本,正站在张记包子铺门前,趾高气扬地嚷嚷。
“张老实,这月的‘冬防税’你还没交呢!” 小吏姓周,是青州城税吏房的小头目,人送外号 “周扒皮”,每年借着征税的由头,不知要搜刮百姓多少银子。他用手指了指账本上的数字,声音尖细得像刮锅,“账本上写得清清楚楚,你这包子铺,月缴纹银五两,今天要是交不上,就别怪我把你这铺子封了!”
张老实从铺子里跑出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他凑了好几天才凑齐的三两银子:“周大人,您通融通融,这月雪大,生意不好,我就凑出三两银子,您先收下,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行不行?”
“三两?” 周扒皮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张老实的手,布包里的银子撒在地上,滚进了雪堆里。他用脚踩了踩雪地里的银子,眼神里满是不屑,“张老实,你当我是要饭的?五两就是五两,少一文都不行!我告诉你,这‘冬防税’是知府大人定的规矩,为的是给城里的兵丁添置冬衣,你敢少交,就是抗旨!”
旁边的两个衙役也跟着起哄:“就是!周大人说的是,你敢抗旨,小心我们把你抓起来!”“赶紧凑钱!别耽误周大人的时间!”
张老实看着雪地里的银子,心疼得直发抖。这三两银子,是他卖了家里唯一的棉被,又跟邻居借了点才凑齐的,现在却被周扒皮踩在雪地里。他想弯腰去捡,却被周扒皮一脚拦住:“别捡了!今天交不上银子,这银子你也别想要了!”
巷子里的百姓们都看不过去了,却没人敢上前 —— 周扒皮背后有知府大人撑腰,去年村东头的王屠户不服气,跟他理论了几句,就被他安了个 “抗税” 的罪名,抓进大牢里关了半个月,最后还是花了十两银子才赎出来。
“周大人,您就别为难张大叔了!” 李婶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两银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先收下,帮张大叔凑凑,行不行?”
周扒皮瞥了眼李婶手里的银子,嘴角撇了撇:“一两银子顶个屁用!李婆子,你家的‘人头税’还没交呢,我没找你要,你还敢来多管闲事?信不信我连你家的柴火都拉走!”
李婶吓得赶紧把银子收了回去,退到人群里,眼圈红红的,却不敢再说话。
王大娘抱着丫丫,站在人群后面,小声嘀咕:“什么冬防税,我看就是他自己想贪钱!去年交的冬防税,也没见兵丁的冬衣有什么不一样!”
这话被周扒皮听到了,他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王大娘:“王婆子,你说什么?你敢质疑官府的税银用途?我看你是活腻了!来人,把她抓起来,带到衙门里问话!”
两个衙役立刻冲上前,就要抓王大娘。丫丫吓得抱住王大娘的脖子,哇哇大哭起来。
“别碰我奶奶!” 狗蛋从人群里冲出来,挡在王大娘面前,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你们是坏人,不许欺负奶奶!”
周扒皮被一个小孩子拦住,觉得丢了面子,气得脸都红了,伸手就要打狗蛋:“小兔崽子,也敢来管老子的事!看我不打死你!”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突然从巷外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周扒皮的手腕。周扒皮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一样,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谁他妈敢拦我?” 周扒皮抬头就要骂人,可看到眼前人的脸时,后面的话却咽了回去。苏妄行的眼神冷得像冰,看得他心里直发怵,可他仗着自己是官差,又强撑着嚣张的气焰:“你是什么人?敢妨碍官府办案,你知道这是死罪吗?”
苏妄行松开手,周扒皮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捂着手腕,疼得直抽气。苏妄行走到狗蛋身边,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转过身,看着周扒皮,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官府征税,本是为了百姓,可你却借着征税的由头,搜刮民财,欺负老弱妇孺,这也是官府的规矩吗?”
“你…… 你胡说!” 周扒皮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苏妄行的眼睛,“我这是按规矩征税,哪有搜刮民财?你少血口喷人!”
“按规矩征税?” 苏妄行冷笑一声,指了指周扒皮手里的账本,“我倒要看看,你这账本上的规矩,是不是真的规矩。”
说着,苏妄行走上前,一把夺过周扒皮手里的账本。周扒皮想抢回来,却被苏妄行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苏妄行翻开账本,仔细看了起来。账本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每页都记着百姓的名字和应交的税银,可苏妄行越看,眼神越冷 —— 这账本上的税目,大多是周扒皮自己编造的,什么 “冬防税”“铺位税”“人头税”,根本就没有官府的批文,而且每个税目的金额,都比官府规定的高出好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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