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棚前的流民队伍刚稳住秩序,刘飞心里的另一块石头却没落地,之前几次粮食告急,虽然靠催粮商、调应急粮勉强应付,但他清楚,万山县要想真正站稳脚跟,不能总“看别人脸色”买粮。府城的粮商可能受知府施压断供,山路一旦被山贼阻断,粮食运输就会彻底瘫痪。这天清晨,他带着吴文才、张叔,还有几个从流民里选出的“种田老手”,绕着县城周边的荒地走了一圈,脚下的土地虽然贫瘠,却藏着万山县“自给自足”的希望。
“吴师爷,你看这大片荒地,只要有水、有农具,就能种出粮食。”刘飞指着县城东南的一片坡地,“之前靠买粮是权宜之计,只有自己种粮,才能彻底解决吃饭问题,这才是万山县的‘根’。”
县城周边的荒地,多是之前因旱灾、山贼袭扰而废弃的农田,有的长满杂草,有的土层浅薄,但胜在面积大,粗略估算,至少有两千亩。刘飞当即决定,从“轻活组”里抽调有种田经验的流民,组成“农耕队”,优先开垦靠近水渠的地块,先种上“救急粮”。
“农耕队由王老汉牵头。”刘飞指着身边一个皮肤黝黑的流民,他原是清河县的老农民,种了一辈子田,因旱灾逃荒到万山,“你带五十个有种田经验的流民,先把东南坡的两百亩荒地清出来,草要除干净,土要翻松,按‘垄作’的法子起垄,方便浇水。”
王老汉有些犹豫:“大人,这地太瘦,又缺水,就算种了庄稼,怕是也收不了多少。”
“水的问题咱们解决,地瘦就多积肥。”刘飞笑着说,“流民棚的粪便、工坊的草木灰,都攒起来堆肥;开垦时多翻几遍,把杂草埋进土里当绿肥,等种上作物,慢慢就肥了。”
当天下午,农耕队就带着工具上了坡地。之前铁器工坊赶制的二十把铁犁派上了用场,流民们两人一组,一人扶犁、一人拉犁,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却比用木犁翻地快了三倍。没几天,原本荒芜的坡地就露出了褐色的土层,一条条整齐的田垄延伸开,像给大地织了道新纹。
有个年轻流民之前从没种过田,跟着王老汉学翻地,手上磨出了水泡,却不肯歇:“以前逃荒时,看着别人的田就眼馋,现在咱们也有自己的地了,就算累点,也得把地种好!” 王老汉看着他,眼里满是欣慰:“好好学,等收了粮,你就能吃上自己种的米!”
开垦荒地的同时,兴修水利也提上了日程。之前挖的水渠只通到县城周边,东南坡的荒地离水渠还有两里地,要想引水浇田,必须把水渠延伸过去,还得修几个蓄水池,应对旱季。
刘飞让工程队暂停部分城墙修缮,抽调三十名壮实流民,跟着之前修水渠的老石匠,扩展水渠。老石匠带着人,先在东南坡顶挖了个三丈见方的蓄水池,用黏土混合碎石砌底,防止漏水;再从原有水渠引出一条支渠,顺着坡地往下挖,直通蓄水池。
“这蓄水池能存雨水,也能存渠水,就算天旱,也能浇半个月田。”老石匠站在蓄水池边,对刘飞说,“支渠明天就能挖通,到时候把水引过来,荒地就能种庄稼了。”
流民们也主动来帮忙,有的搬碎石砌池壁,有的挖渠沟,连之前被分到轻活组的妇人,都带着孩子来帮忙捡碎石。有个妇人笑着说:“渠修好了,田种上了,以后咱们就不用总盼着府城的粮车了,自己种的粮,吃着才踏实。”
五天后,支渠和蓄水池完工。当渠水顺着支渠流进蓄水池时,农耕队的流民们欢呼起来,清澈的水映着蓝天,池边的荒地里,刚翻好的土层正等着播种。王老汉蹲在池边,用手捧起水,脸上满是笑意:“有了水,这地就算活了!”
水渠通了,荒地翻了,接下来就是“种什么”。刘飞心里早就有了主意,红薯和玉米。这两种作物明末已从海外传入南方,却因“不登大雅之堂”在北方种植不广,可它们耐旱、高产,就算在贫瘠的土地上,也能有不错的收成,正好适合万山县的荒地。
可种子成了难题。刘飞让周强带着十两纯银,悄悄去府城找老掌柜,托他从南方来的粮商手里买红薯种和玉米种。周强跑了三趟府城,终于带回了二十斤红薯种(带着芽的红薯块)和五斤玉米种,虽然不多,却足够试种。
试种的地块选在蓄水池旁的二十亩荒地,由王老汉带着五个有经验的农民负责。刘飞亲自教他们种植方法:
- 红薯:把红薯块切成小块,每块带一个芽,按两尺的间距埋进土里,覆土半尺,浇足水,红薯耐旱,不用频繁浇水,后期还能“扦插”(把藤蔓剪下来插在土里,就能长成新苗),能扩大种植面积;
- 玉米:按一尺的间距点播,每坑放两三粒种子,覆土一寸,出苗后留壮苗,去掉弱苗,玉米比小米耐旱,结的棒子能当主食,秸秆还能喂牲畜。
一开始,流民们对这两种“从没见过的作物”很怀疑。有个农民小声说:“这红薯看着像块根,能吃吗?玉米秆细,怕是结不出多少粮。” 王老汉也心里没底,却还是按刘飞的吩咐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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