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山风裹着湿冷的潮气,刮过溪边的枯树林时,竟连树叶的沙沙声都带着几分瑟缩。
周遭静得反常,虫豸敛声,鸟兽匿迹,唯有溪水顺着光滑的卵石蜿蜒而下,“潺潺”的水声本该清越,此刻却像是被罩在玻璃罩里,闷得怪异,每一声都像敲在空荡的胸腔上,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溪边那块半人高的黑褐色巨石,在朦胧月色下活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巨石旁的古井井口,盖着块边缘腐烂卷曲的厚木板,木板上缠着几圈发黑发硬的粗布条,布条缝隙里嵌着的暗红色污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绝非泥土,是干涸已久的血,透着一股陈年的腥气,黏腻得仿佛能粘住人的目光。
我指尖刚碰到木板,就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深吸一口气掀开木板的瞬间,一股混杂着腐臭、血腥与井水腥涩的恶臭味猛地扑进鼻腔,浓烈得像有形的瘴气,呛得我胸口翻涌,差点弯腰吐出来。
我强忍着不适眯眼往下看,井里黑得纯粹,像是能吞噬光线的深渊,只有井底深处,一点微弱的绿光在缓缓晃动,像鬼火般飘忽不定。
早已备好的照魂血镜被我握在手中,一道凝练的红光骤然射向井底,驱散了部分黑暗,可以看到井底铺着厚厚的一层骸骨,头颅骨的眼窝空洞地对着井口,肋骨、四肢骨杂乱堆叠,而那抹绿光,正从骸骨堆中央的一件器物上散发出来,正是炼魂青铜小鼎!
鼎身不过巴掌大小,刻着细密扭曲的纹路,绿光从鼎口袅袅溢出,映得周围的骸骨泛着青冷的光。
我心头一喜,正想盘算着如何下去取鼎,井底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拖拽声,那声音很沉,像是有重物在骸骨上缓慢拖动,骨头摩擦的“咯吱”声混在其中,刺耳得让人牙酸。紧接着,一只惨白的手猛地抓住了井口的边缘。
那只手瘦得只剩皮包骨,皮肤皱缩得像老树皮,紧紧贴在骨头上,指缝里还嵌着黑泥与暗红色的血痂。
指甲长得离谱,尖端发黑变尖,像野兽的利爪,深深抠进井口的石缝里,竟划出几道细痕。顺着手臂往上看,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白衣的女人,正顺着井壁慢慢往上爬,长长的黑发披散着,像水草般遮住了整张脸,湿淋淋的衣摆不断往下滴着浑浊的井水,落在地上,留下深色的水痕,还带着一股冰冷的阴气。
“是谁……惊扰了我休息?”
女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又像是隔了厚厚的土层传来,每一个字都透着死寂的寒意。
我紧张的瞬间握紧胸口的护魂青玉佩,下意识后退一步,手腕轻轻晃动,锁魂金铃立刻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这铃声专克邪祟,往日里只要一响,低级鬼怪便会魂飞魄散。可眼前这女人的动作只是顿了半秒,随即竟发出一阵诡异的嗤笑,那笑声阴冷刺骨,从黑发缝隙里钻出来:“小小的锁魂铃……还想镇住我?”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手猛地抬起,朝着我的面门抓来。那只手带着浓烈的阴气,还没靠近,我就觉得脸颊刺痛,像是被冰锥刮过。我连忙举起照魂血镜,镜面红光暴涨,直直射向她的脸。
“滋啦——”红光落在黑发上,发出类似烧糊的声响。女人吃痛,头发被红光掀开一角,一张腐烂的脸瞬间暴露在月光下——皮肤已经大面积溃烂,露出底下暗红的肌肉与泛白的骨头,右眼珠早已不见,只剩下一个漆黑的洞,左眼也是浑浊不堪,却透着怨毒的光。
我吓得心脏骤然骤停,浑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胸口的护魂青玉佩突然剧烈发烫,一道淡青色的光罩从玉佩上散开,恰好挡住了女人的手。可女人的力量极大,青芒在她的手掌下竟开始慢慢变暗,像是快要熄灭的烛火。
阴气如潮水般从女人身上涌来,压迫得我喘不过气,胸口的玉佩烫得几乎要烧穿衣服。我咬着牙强撑,脑子里突然闪过图纸上的标注:“鼎燃魂火,可化怨气”。看来,只有拿到井底的炼魂鼎,才能彻底制服她。
“你以为躲在井里就安全了?”我故意拖长语调,脚步缓慢地朝着井口挪动:“这口井里的怨气日积月累,早晚都会反噬,把你彻底吞噬!”
这话果然戳中了她的痛处。女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原本浑浊的左眼瞬间布满血丝,猛地朝着我扑来,长长的指甲带着风声,几乎要碰到我的喉咙。
早就有所防备的我猛地侧身躲开,同时将手里的锁魂金铃狠狠扔进井里。“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在井底炸开,形成一道无形的声波。
女人的动作瞬间僵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井里退去,金铃在井底的密闭空间里威力倍增,压制了她的怨气,她只能依赖井底的阴气才能支撑身形,此刻被铃声逼得难以立足。
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把拽过早已系在巨石上的绳索,双手交替用力,顺着绳索往井底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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