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两个字,写得极细,墨迹新鲜,显然是刚写不久。
“快走。”
孤狼盯着纸条,手指微微用力,纸条在指尖化为碎屑。
他没有立刻起身,也没有四处张望,只是慢慢将茶碗放回桌上,左手按住了膝上的饮血刀。
茶棚里一切如常。
老妇人在灶台前添柴烧水,火苗舔舐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
几个商贩还在喝茶聊天,话题是今年的药材行情和北边的战事。
一个戴斗笠的脚夫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摆着两个馒头一碗汤,吃得慢条斯理。
官道上偶尔有车马经过,扬起尘土,但无人停留。
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但孤狼知道,异常已经发生了。
那张纸条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有人知道他会来这个茶棚,有人在他之前来到这里,留下了警告。
而这个人,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但朋友不会只留一张纸条就消失,敌人也不会只是警告。
那么,留下纸条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他端起茶碗,假装喝茶,目光在茶棚内外快速扫过。
茶棚的木柱上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刀剑留下的。
门口的地面有凌乱的马蹄印,不止一匹马,但都朝同一个方向离开。
灶台旁的柴堆里,露出一角黑色的布——不是老妇人这种乡野村妇会穿的料子。
有人在这里打过架。
或者,有人在这里设了埋伏。
孤狼放下茶碗,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起身。
他走得很慢,像是普通的赶路人在活动筋骨。
但每一步都踏在实地上,重心稳如山岳,右手自然垂在身侧,离刀柄只有三寸。
走到茶棚门口时,老妇人忽然开口:“客官,这就走啊?”
“嗯。”孤狼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茶还没喝完呢。”老妇人的声音带着惋惜,“这大热天的,多歇会儿呗。”
“赶路。”
“往哪赶啊?”
孤狼缓缓转身,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还在添柴,背对着他,佝偻的腰背看起来有六七十岁了。
但刚才那句话的语气,太平静,太自然,不像一个乡下老妇该有的。
“往南。”孤狼道。
“南边路可不太平。”老妇人放下柴禾,用围裙擦了擦手,“听说最近有山匪出没,专劫独行的客人。客官一个人,可得小心。”
“多谢提醒。”
“不过啊,”老妇人转过身,脸上堆着笑,“客官要是愿意,可以等一等。”
“午时过后,有支商队要往南去,客官可以跟他们搭个伴,安全些。”
孤狼看着她,看了三息。
然后点头:“好,我等。”
他又坐回原来的桌子。
老妇人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这就对了。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我再给客官添壶茶?”
“不用,够了。”
“那行,您歇着。”老妇人转身继续忙活。
那几个商贩还在聊天,但孤狼注意到,他们的话题从药材行情变成了茶棚的茶水——
这很正常,但他们的眼神,偶尔会往他这边瞟一眼,很隐蔽,但逃不过他的眼睛。
戴斗笠的脚夫吃完了馒头,掏出一块粗布擦嘴,然后起身,走到灶台边:“老板娘,结账。”
“三个铜板。”
脚夫摸出铜板放在灶台上,转身出了茶棚,沿着官道向北走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孤狼的手,一直按在刀上。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官道南边传来马蹄声。
五匹马,马上坐着五个人,都是精壮汉子,穿着寻常布衣,但腰间的刀鞘样式统一,马鞍旁的皮囊鼓鼓囊囊,显然是惯走江湖的人。
五人在茶棚前勒马,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黑脸汉子,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棚外的木桩上,大步走进来。
“老板娘,五碗茶,切两斤肉,十个馒头!”他嗓门很大,震得棚顶灰尘簌簌落下。
“好嘞!”老妇人应声,手脚麻利地准备。
黑脸汉子找了张桌子坐下,四个同伴也围坐过来。
五人正好坐在孤狼和那几个商贩之间,将孤狼的视线挡住了大半。
“大哥,这鬼天气,热死人了。”一个瘦子擦着汗抱怨。
“少废话,吃完赶路。”黑脸汉子沉声道,“天黑前要赶到青龙镇,误了事,东家饶不了我们。”
“是是是。”
五人不再说话,等茶饭上桌,埋头吃喝。
孤狼看着他们,又看了看那几个商贩。
商贩们已经停止了聊天,各自喝茶,但耳朵似乎都竖着,在听这边的动静。
忽然,黑脸汉子抬起头,看向孤狼。
“这位兄弟,一个人?”
孤狼点头。
“往哪去?”
“南边。”
“巧了,我们也往南。”黑脸汉子咧嘴一笑,“要不要搭个伴?这路上不太平,人多安全。”
“不用。”
“兄弟是信不过我们?”黑脸汉子笑容不变,但眼神锐利了些,“我们‘镇远镖局’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名号,不会干那些下三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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