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衣说的秘道,是条废弃的运粮河道。
河道很窄,只容一船通过,两岸芦苇丛生,高过人头。
月色下,芦苇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人在低语。
水面上飘着薄雾,雾中有淡淡的腐草味。
船是小船,乌篷,仅能容五六人。
老鬼掌舵,铁狼撑篙,船行得又快又稳。
白素衣坐在船头,白衣在夜色中像一朵绽开的莲。
韩十三和孤狼在舱中,沈星魂守在舱口,软剑横在膝上。
“这条河道,是前朝开凿的,后来运河改道,就废弃了。”
白素衣望着前方,“知道的人不多,就算知道,也不敢夜里走——水浅,多暗礁,还有水匪。”
“有水匪?”沈星魂警惕起来。
“有。”白素衣点头,“但不要紧。太湖一带的水匪,大多认得我。见了我的琴,他们会退。”
她说着,将古琴横放膝上,轻拨琴弦。
琴声清越,在寂静的河道上传得很远。
果然,前方芦苇丛中传来几声呼哨,几条黑影晃了晃,又隐入黑暗,再没动静。
“白姑娘在太湖一带,很有威望?”韩十三问。
“谈不上威望。”白素衣淡淡道,“只是师父治病救人,我也帮着做些事。”
“水匪也是人,也有生病受伤的时候。他们欠师父人情,自然给我几分面子。”
船继续前行。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前方水面渐阔,雾气也更浓。
隐约可见远处有山影,连绵起伏,像伏卧的巨兽。
那就是太湖边的丘陵。
“快到了。”白素衣站起身,“师父隐居在湖心小岛,岛上布了阵法,不熟悉的人进不去。一会儿跟着我走,一步都不要错。”
船驶入太湖。
湖面广阔,一望无际。
夜风吹拂,波浪轻摇,月光洒在水面上,碎成万千银鳞。
远处有几点渔火,忽明忽灭,像天上的星子落入凡间。
船向湖心驶去。
越往前,雾越浓。
起初还能看清百丈外的景物,后来只能看清十丈,最后连船头都隐在雾中,只有桨声和流水声证明船还在前进。
白素衣走到船头,从怀中取出一支短笛,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穿透浓雾,向远处传去。
片刻后,前方雾中传来回应的笛声,一长两短。
“是师父的暗号。”白素衣收起短笛,“跟着笛声走。”
船在雾中拐了几个弯,穿过一片暗礁区,前方忽然豁然开朗——雾气散了,眼前出现一座小岛。
岛不大,方圆不过百丈,岛上郁郁葱葱,长满了竹子和松树。
岛中央有几点灯火,隐约可见几间茅屋的轮廓。
船靠岸。
岸边有个简易的码头,系着几条小船。
码头上站着个青衣小童,约莫十二三岁,梳着双髻,手里提着灯笼。
见白素衣下船,小童上前行礼:“师姐回来了。”
“师父睡了吗?”
“还没,在药庐配药。”小童看了孤狼几人一眼,“这几位是……”
“客人。”白素衣道,“带他们去见师父。”
小童犹豫了一下:“师父说过,不见外客。”
“这几人不同。”白素衣拍了拍小童的肩膀,“去通报吧,就说凌家的人来了。”
小童眼睛一亮:“凌家?是凌绝尘叔叔家的人吗?”
“对。”
“那我去说!”小童转身就跑,提着灯笼,像一只灵巧的兔子,很快消失在竹林小径中。
白素衣领着众人跟上。
小径曲折,两旁种着各种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偶尔有夜鸟惊飞,扑棱棱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几间茅屋。
茅屋很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屋前有片空地,摆着石桌石凳,桌上放着茶具。
空地一角有个药炉,炉火正旺,炉上架着药罐,“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药香浓郁。
一个白发老人坐在石凳上,正低头翻看一本药典。
老人看起来七八十岁了,头发全白,但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他穿着粗布衣裳,脚踩草鞋,像个普通老农,但那双眼睛,明亮得不像老人,清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这就是药王孙不语。
“师父。”白素衣上前行礼。
孙不语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孤狼身上。
他看了很久,缓缓站起:“你……是凌绝尘的孩子?”
“是。”孤狼道。
“像,真像。”孙不语喃喃道,“尤其是眼睛,和你父亲一模一样。”
他走近几步,仔细打量孤狼:“你体内的地煞之精,很霸道。若非凌家血脉特殊,你早就死了。但血脉也只能保你一时,若不尽快调和,迟早会出事。”
“晚辈此来,正是为了《地脉导引术》。”孤狼抱拳,“请前辈赐教。”
孙不语沉默片刻,摇头:“我不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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