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夜率军离开已有月余。秋意渐浓,王府庭院中的银杏叶已落了大半,只剩下光秃的枝桠指向灰蒙的天空,平添几分萧瑟。
凤清音的日子过得平静而规律。每日打理王府事务,研究医术,教导轩辕夜留下的几名对医理感兴趣的暗卫辨认药材和简单急救。她将担忧与思念深深压在心底,如同蛰伏的火山,表面平静无波。
这日,她正在药房记录新配制的御寒药方,长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王妃,北境军报至,另有……王爷的家书。”
“家书”二字,让凤清音执笔的手猛地一颤,一滴墨汁晕染开来,污了刚写好的半页药方。她迅速放下笔,尽量维持着平稳的语调:“进来。”
长风双手捧着一个密封的铜管和一封略厚实的信函走了进来。那铜管是传递军报所用,而那信函,则是用军中特制的、略带粗糙的油纸包裹,封口处烙着轩辕夜独有的玄龙火漆印。
凤清音先接过军报,快速浏览。上面是轩辕夜简洁有力的笔迹,汇报了大军已抵达北境,初步稳住了雁门关防线,与戎狄有过几次小规模接触,互有胜负,士气尚可。字里行间是冷静的叙述,不带丝毫个人情绪,但她却能从那“互有胜负”四字中,读出战事的惨烈与胶着。
放下军报,她的目光才落在那封家书上。指尖触及那冰凉的油纸和凸起的火漆印,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挥退了长风,独自一人留在药房内。
小心翼翼地用小刀挑开火漆,展开信笺。依旧是那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凌厉笔迹,只是墨色似乎因边塞的风霜而略显凝滞。
“音音亲启:”
开篇四个字,让凤清音的鼻尖微微一酸。
“见字如晤。”
“大军已于半月前抵雁门。关外风沙凛冽,寒意料峭,远胜京城。然将士用命,防线暂稳,勿念。”
“军中一切尚好,本王亦安。你所赠丹药,已分发给需用将士,颇有效用。你之心意,便是三军之福。”他刻意略去了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和艰辛。
“北地苦寒,不知京中如何?秋深露重,早晚添衣,勿要贪凉,按时用膳安歇。王府诸事,辛苦你了。”
“夜阑人静时,常忆起王府银杏树下对弈,书房灯下你研墨的身影,甚是怀念。边塞月色清冷,不及你眼中星辉万一。”
“纸短情长,言不尽意。望你珍重,待我凯旋。”
“——夜,书于雁门军帐。”
信的内容不长,甚至有些刻意的平淡,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关切与思念,却如同细密的针脚,密密麻麻地缝紧了凤清音的心。
她仿佛能看到他在冰冷的军帐中,于摇曳的烛火下,执笔写下这些文字时的模样。想象着他如何将边塞的风沙与血腥,轻描淡写地化为一句“勿念”;如何将对她的牵挂,隐藏在寻常的叮嘱之下;又如何在那清冷的月色中,独自品味着对她的思念。
她将信纸贴近心口,仿佛能感受到他落笔时的温度。
没有犹豫,她立刻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纸,研墨提笔。
“王爷钧鉴:”
“京中一切安好,秋色已深,王府菊花开得正盛。妾身一切如常,钻研医理,打理府务,不敢懈怠。王爷所嘱,皆铭记于心,定当珍重。”
“闻北境苦寒,特新配‘暖阳丹’一方,附于信后。此丹性温,可驱寒固元,于王爷及将士或有裨益。另,边塞干燥,易生口疮,可用少许蜂蜜调和金银花粉末含漱。”
“府中银杏叶已落尽,待王爷归来,想必已是新绿满枝。妾身于府中,日日祈愿王爷旗开得胜,早日班师。”
“夜深人静,亦常望月。天涯共此时,愿王爷知。”
“临书仓促,不尽欲言。万望保重,盼君早归。”
“——音,手书。”
她的回信同样简洁,没有缠绵的辞藻,只有细水长流的牵挂与最实际的关怀。她将新配的“暖阳丹”药方仔细誊写附上,又检查了一遍信笺,这才小心封好,唤来玄影,命其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北境。
一封信,跨越千山万水,连接着两颗彼此牵挂的心。
纸虽短,情却长。
在战火与分离的考验下,这些往来书信,成了他们最珍贵的精神慰藉,也让他们的感情在等待中愈发沉淀,愈发坚不可摧。
此后,每隔十数日或一月,总会有这样的书信往来。
他会在信中告诉她战事的进展,偶尔提及边塞奇特的风物;她会回信诉说京中琐事,送上新的药方或养生之法。
他们默契地不谈危险,不谈思念,只在那看似平淡的字句间,传递着最深沉的眷恋与支撑。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这一封封穿越硝烟的信笺,是他们爱情最坚韧的纽带,也是黑暗征途中,指引彼此归来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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