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看着墙头上那袋粟米,又看看门外一脸恳求的严家婆娘,心中冷笑。这米,他若执意不收,反倒显得自己心胸狭窄、得理不饶人。罢了,收了这米,也算是在众人面前全了严家的面子,堵住了他们的嘴,同时也坐实了他们理亏的事实。
“罢了。”赵砚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既然严家嫂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这米,我便收下了。也请嫂子回去转告严老哥和大力,此事就此揭过。只望大力今后谨言慎行,莫要再捕风捉影,惹是生非。”
“诶!好!好!一定!一定!”严家婆娘见赵砚终于松口,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老赵兄弟真是大人有大量!”
她连忙扯了扯身旁儿子的衣袖,厉声道:“还不快谢谢你赵叔宽宏大量!”
严大力憋得满脸通红,极不情愿地低声道:“谢……谢谢赵叔……”
左邻右舍瞧见这一幕,无不啧啧称奇,眼神里充满了羡慕。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两斤粟米啊!在这粮价飞涨的年头,金贵得很!赵老三说收就收了,严家还得千恩万谢。这赵老三,是真不一样了!
“行了,米我收了,话也说开了,你们回吧。”赵砚摆了摆手,示意此事了结。
然而,严家婆娘却并未离开,反而脸上堆起更加殷勤的笑容,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老赵兄弟,你看……这事儿既然过去了,我们家大力……能不能……再回你的第八小队干活?”
赵砚眉头微挑,没有接话。
严家婆娘见状,连忙补充道:“我知道,大力之前犯了糊涂,伤了你的心。这样,以后你有什么粗活重活,尽管使唤他!哪怕是给你家劈柴挑水、跑腿打杂,都行!工钱我们一分不要,只要管他一口饭吃就成!”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严大力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饭量惊人。家里粮食本就紧张,要是能把他这个“大胃王”推出去,不仅能省下一大笔口粮,还能让儿子在赵砚手下混个脸熟,说不定将来有啥好事也能沾点光。这可是一举两得!
赵砚心中冷笑,这严家打得一手好算盘,既想省粮,又想攀关系。他面上却不露声色,反而顺着她的话,略带玩味地反问:“哦?严家嫂子的意思是,想让大力也来我家,像刘铁牛一样,做个长工?”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严家婆娘眼睛一亮,以为赵砚心动了,忙不迭地点头,“老赵兄弟你放心,我们家大力比刘铁牛那小子壮实多了,干活肯定比他利索!”
她这话声音不小,恰好被正在自家院里劈柴、竖着耳朵关注这边动静的刘铁牛听了个一清二楚!
刘铁牛顿时火冒三丈!好你个严家婆娘,为了巴结赵叔,竟然踩着我往上爬?同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严大力要是真来了,岂不是要跟自己抢饭碗?赵叔家哪需要那么多长工?
赵砚将严家婆娘的急切和刘铁牛的愤怒都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这倒是个机会,既能进一步拿捏严家,也能给刘铁牛一些压力,让他更加安分听话。
于是,他故作沉吟状,缓缓开口道:“既然严家嫂子有这个心,大力也确实是一把干活的好手……那成吧。就按你说的,让他来试试。不过,规矩不能坏,得跟刘铁牛一样,签份正式的雇佣文书,画押为凭。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严家婆娘喜出望外,她本是试探性地提一嘴,没想到赵砚竟真的答应了!
一旁的严大力却急了,脱口而出:“娘!我不想去赵……”他本想说“赵老三家”,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赵叔家做工!”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去赵砚手下受管束,感觉低人一等。
“你闭嘴!不懂事的混账东西!”严家婆娘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低声斥道,“娘还能害你不成?这是为你好!给我老实待着!”
严大力看着母亲严厉的眼神,张了张嘴,最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然地低下了头。
“既如此,那明日我便请徐村老过来,当面起草一份文书。到时把严老哥也请来,一同做个见证,把事情办得明明白白。”赵砚说道。
“诶!好!好!都听老赵兄弟安排!”严家婆娘满口答应,心满意足地拉着不情不愿的严大力离开了。
看着母子二人远去的背影,一直躲在门后旁听的周大妹和李小草这才走了出来,脸上都带着担忧之色。
“公爹,”周大妹蹙着眉,小声说道,“这个严大力,之前那样在背后中伤您,心思不正。把他收在家里,我怕……怕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李小草也附和道:“是啊公爹,我不喜欢他!他看人的眼神……让人不舒服。”
她们作为寡妇,在村里没少听闲言碎语,对品行不端的人格外敏感。收留刘铁牛,她们尚且能接受,毕竟刘铁牛身有残疾,威胁不大。可严大力年轻力壮,心思活络,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甚至可能对她们的安全构成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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