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正刘茂快步从内堂走出,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色,扬了扬手中的一卷竹简,声音洪亮地说道:“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三德乡那边……下雨了!旱情……旱情终于有转机了!”
姚应熊闻言,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扭头看向身旁气定神闲的赵砚,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与不可思议!他快步上前,一把接过刘茂递来的竹简,展开细看。只见上面用简洁的公文笔触写道:“十二月十三日,天降甘霖,雨势绵密,然气温骤降,落地成冰。”
这说明雨量虽不大,且因严寒导致落地结冰,但确确实实是下雨了!
回想起赵砚方才言之凿凿的预测,姚应熊握着竹简的手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他再次看向赵砚,目光已截然不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探究之色。而赵砚依旧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那份笃定与自信,让姚应熊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应熊啊,”刘茂并未察觉姚应熊的异样,继续吩咐道,“既然三德乡已降雨,想必我们这边也快了。你即刻将这份抄录的喜讯送往驿站,加急呈报县衙!越快越好!”
“乡正,此等喜讯,是否需要即刻晓谕乡民,以安民心?”姚应熊压下心中激荡,请示道。
“不可!”刘茂摆摆手,神色转为谨慎,“天意难测!万一消息传开,雨却迟迟不至,岂不成了笑话,徒惹民怨?稳妥起见,还是先报与县尊知晓为要。”
姚应熊点头称是,随即心念一动,将赵砚招至近前,对刘茂介绍道:“刘乡正,这位便是卑职之前向您提过的小山村人士,赵砚,赵老弟。便是那位因孝行闻名乡里的‘赵孝子’。”
“草民赵砚,见过刘乡正!”赵砚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
刘茂上下打量赵砚,见他肤色虽因常年劳作略显黝黑,但精神矍铄,目光清亮。衣着虽朴素,却干净整洁,举止从容,并无寻常乡民见到官吏时的畏缩之态,不由暗暗点头。
“哦?原来你就是赵砚!应熊确实多次在我面前提及你,赞你孝心可嘉,为人踏实。”刘茂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我朝以孝治天下,你能以孝行闻名乡里,乃至传至本官耳中,足见你是真心实意的孝子,并非徒有虚名之辈!”
“乡正大人谬赞了!”赵砚面露惭愧之色,连忙躬身,“侍奉双亲,乃人子本分,实不敢当如此赞誉。”
“嗯,不骄不躁,很好!比钟家举荐的那个浮躁之人强多了。”刘茂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比较的意味,随即似不经意地问道,“听闻你如今在小山村,还担任着村兵队正之职?”
“承蒙村中父老信重,推举草民暂领此职,为乡邻安危略尽绵薄之力。”赵砚谦逊地回答。
刘茂再次点头,心中对赵砚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此人谈吐有度,沉稳干练,祖上也曾是书香门第,看来并非只有“孝顺”这一个优点。他目光转向姚应熊,沉吟片刻,问道:“应熊,我记得小山村原有三位村老理事,却并未设保长,是也不是?”
(按大康规制:十户为一甲,设甲长;十甲为一保,设保长。小山村约有二百余户,照例应设两名保长,负责赋税、治安等事务。)
姚应熊心领神会,立刻答道:“回乡正,小山村原有保长一名,名为徐有德,年事已高,已近七旬,近来耳背目昏,精力不济,恐难胜任繁重公务。”
赵砚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什么,不由生出一丝期待。这莫非就是姚应熊之前暗示的“好处”?
刘茂闻言,捋须道:“小山村乃本乡大村,仅靠一位年迈保长治理,确有不逮。赵砚,你回去后,若能争取到村中五十户以上的联名保举,本官便擢升你为小山村第二保长,协助徐有德处理村务,你可愿意?”
“草民谢刘乡正、姚游缴栽培提携!”赵砚适时地露出激动与感激之色,深深一揖。保长虽是最低级的吏员,却是由乡正正式任命,有了官方身份,日后行事将方便许多,声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这确实是一份厚礼!
姚应熊见状,脸上也露出笑容,对赵砚使了个眼色。
随后,姚应熊便与赵砚一同告辞,前往驿站递送公文。此事虽可交由衙役办理,但既是刘茂亲自交代,姚应熊自然要亲自跑一趟,以示重视。
见赵砚与姚应熊并肩走出,等候在外的小山村众人纷纷投来羡慕与敬畏的目光。
“东家!姚大人!”牛大雷连忙上前问好。
赵砚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锭约莫二两的碎银,递给牛大雷:“我要随姚游缴去办些事。你带着大伙儿去集市上寻个食铺,好好吃顿晌午饭,不必节省。”
沉甸甸的银子入手,牛大雷等人皆是喜形于色,连声道谢。如此大方体恤的东家,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毛文娟站在一旁,眨着大眼睛,心中亦是波澜起伏。她自然认得姚应熊这位乡里的“大人物”,却没料到赵砚竟能与姚游缴如此熟稔,并肩同行。看来,自己这位新“主家”的能量,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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