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郎中倒台的风波,在京城官场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好些人都夹紧了尾巴,走路都透着小心。而处在漩涡边缘的陆明远,更是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连着几天都没睡好,眼下一片乌青,脸色蜡黄,往日那副温文尔雅的派头都快撑不住了。在衙门里,他总觉得同僚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带着打量,带着疏远,甚至还有点看好戏的意味。往日那些称兄道弟、时常约着吃酒听曲的“好友”,如今见了他,要么远远点个头就避开,要么就打着哈哈说些“陆兄保重”、“近日风声紧”之类不痛不痒的话,听得他心头火起,却又无可奈何。
这天下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从衙门回了府,连官袍都没换,就直接冲进了主院。
沈清辞正坐在窗下绣一方帕子,见他这副失魂落魄、脸色难看的样子进来,放下手中的活计,脸上适时地露出惊讶和担忧:“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可是衙门里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陆明远一屁股瘫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长长地、带着颤音叹了口气,也顾不得维持什么风度了,语气里充满了后怕和抱怨:“别提了!清辞,你是不知道,如今这朝局……这官场,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太险恶了!”
他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也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单纯”的妻子是他唯一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伪装的对象,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孙郎中……孙郎中你知道吧?就那么……就那么完了!”他用手比划着,声音都有些变调,“一点征兆都没有!殿前司那帮活阎王,直接抄家拿人!听说……听说在里面搜出了好多要命的东西!这下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他越说越激动,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我跟你说,孙郎中这人,平日里看着多稳重、多能耐的一个人?说倒就倒了!这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等着落井下石呢!真是人心叵测!”
沈清辞安静地听着,手里捏着绣花针,脸上配合地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这么吓人?怪不得夫君你这几日瞧着精神不济。那……那孙郎中出事,不会牵连到夫君你吧?你平日里跟他……”
“我跟他能有什么!”陆明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拔高了声音打断她,眼神闪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不过是正常的公务往来!上下级关系而已!能有什么牵连!”
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又放缓了语气,带着点疲惫和自嘲:“只是……孙郎中这一倒,衙门里好些原本说好的事情,怕是要黄了。我这升迁的事……唉,眼看就要有眉目了,这下子,怕是又得往后拖,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他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语气变得愤愤不平:“这京城里头,想要往上爬,没个靠山怎么行?光是埋头做事顶什么用?关键时刻,没人替你说话,功劳都是别人的,黑锅说不定就扣你头上了!”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看向沈清辞,眼神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急切:“清辞,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孙郎中倒了,咱们得赶紧再找条路子!”
沈清辞微微蹙眉,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再找路子?夫君,这……这合适的靠山,哪里是那么容易找的?咱们之前为了孙郎中那边,已经……”
“我知道!我知道花费不少!”陆明远烦躁地摆手,“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是什么光景?再不赶紧活动起来,等别人都把位置占满了,还有我们什么事?”
他压低了声音,往前凑了凑:“我打听了,吏部的张侍郎,最近风头很劲,听说很得上面赏识。还有都察院的钱御史,虽然官职不算顶高,但说话颇有分量,门生故旧也不少……得想办法,尽快搭上线才行!”
他又开始盘算起来,嘴里念叨着需要准备多少银子,该走谁的门路,找哪个中间人牵线最稳妥,神情专注又带着一股焦灼的狠劲,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
沈清辞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温顺担忧的模样:“夫君既然有了打算,那……那便去做吧。只是……只是咱们手头如今也不宽裕,之前卖庄子的银子,还有我那些首饰……”
“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陆明远立刻道,眼神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大不了我再去找同僚拆借一些!关键是得把路子打通!”
他似乎不愿意再多谈银子的具体来源,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又嘱咐沈清辞:“这些事,你心里有数就行,千万别往外说。最近家里也安分些,不必要的应酬都推了,免得惹人注意。”
“嗯,我都听夫君的。”沈清辞乖巧地点头。
陆明远这才像是稍微松了口气,又坐着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才起身说要去书房写信联络人。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沈清辞慢慢拿起那方只绣了一半的帕子,指尖在细密的针脚上轻轻划过。
找新的靠山?
只怕你找到的,不是靠山,而是另一道催命符。
她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冰冷而意味深长。
去吧,陆明远。
你越是惊慌,越是上蹿下跳,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多。
我等着看,你还能找到哪棵……愿意让你这艘破船靠岸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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