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轱辘驶出那条差点成了葬身之地的巷子,直到拐上稍微有点人气的街道,春桃才敢放开一直死死捂着嘴的手,哇一声哭出来。
“小姐!刚才……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那些天杀的黑心肝!光天化日……不对,是黑灯瞎火的就敢动刀子!”她一边哭,一边上下摸着沈清辞,“您没事吧?伤着哪儿没有?那簪子……您手有没有划破?”
沈清辞由着她检查,自己则慢慢摊开一直紧握的手掌。那根沉甸甸的银簪还被她攥在手心,簪尖上沾着一点暗红,是她刚才情急之下扎伤黑衣人留下的。她的手心也被簪子硌出了深深的红痕,微微颤抖着。
“我没事。”她声音有些发哑,把簪子递给春桃,“收起来,擦干净。”
车夫老陈在外面带着哭腔告罪:“夫人!都是小的没用!差点就让那起子歹人得了手!小的……小的真是万死……”
“不怪你,”沈清辞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今天多亏了你稳住马车。快些回府吧。”
“是!是!”老陈连声应着,挥鞭子的手都还在抖。
马车里,惊魂稍定的春桃又开始琢磨:“小姐,您说后来那几个人……真是碰巧路过的?我看他们身手可厉害了,几下就把那些坏蛋收拾了!会不会是……老爷派来暗中保护您的人?”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逐渐亮起更多灯火的城市。她心里清楚,绝不会是父亲。父亲就算派人保护,也不会是那种行事风格,更不会在制伏歹人后,一句话不多问就迅速带走。
那种干脆利落,那种沉默高效……只可能是另一拨人。
是他吗?
他怎么会……来得这么及时?
回到陆府,门房见她们这么快回来,还有些诧异。沈清辞没理会,径直带着春桃回了主院。一进门,她就吩咐春桃:“去打盆热水来,我洗把脸。今天的事,对谁都不要提起,尤其是姑爷那边。”
春桃连忙点头:“奴婢晓得轻重!”
热水端来,沈清辞用温热的帕子敷了敷脸,试图驱散那股萦绕不去的寒意。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巷子里那惊险的一幕,尤其是那后来出现的、身手矫健的几名男子……
就在这时,窗外极轻地“叩”了一声。
声音很轻,像是被风吹落的小石子。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声音……她记得!和上次裴烬深夜前来时一模一样!
她立刻站起身,对正在整理床铺的春桃低声道:“你出去守着门口,任何人来了都说我歇下了,不见。”
春桃先是一愣,看到沈清辞凝重的神色,立刻明白过来,紧张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把房门带好。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
一道墨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鹰隼,悄无声息地落了进来,带进一股冬夜的冷冽气息。
正是裴烬。
他依旧穿着便于行动的劲装,只是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走到书案后,而是就站在窗边的阴影里,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沈清辞身上,将她从头到脚迅速扫视了一遍。
“受伤了?”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沈清辞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是这个,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只是受了点惊吓。”她看着他,“今晚……多谢你的人。”
裴烬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从阴影里来到烛光能照到的地方。这一动,沈清辞才猛地注意到,他左边手臂的衣袖上,靠近手肘的位置,竟有一道明显的深色痕迹!那颜色……像是浸染开的血迹!而且衣袖还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你受伤了?!”沈清辞脱口而出,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
裴烬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小伤,不碍事。”
小伤?那血迹看着可不像!
沈清辞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了,上前两步,借着烛光看得更清楚了些。那破口处的布料边缘参差不齐,明显是利刃划开的,深色的血迹还在慢慢洇开。
“这怎么是小伤?伤口深不深?得赶紧包扎!”她语气里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我这里有干净的白布和金疮药……”
她转身想去拿药箱,却被裴烬出声阻止。
“不必。”他声音依旧冷静,“已经处理过了。”
沈清辞脚步顿住,回头看他,这才注意到他脸色似乎比平时更白一点,唇色也有些淡。处理过了?什么时候处理的?难道……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难道……后来出现的那几个人里,有他?他根本不是派手下去的,而是亲自去了?这伤……是在巷子里为了……
裴烬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道:“碰巧在附近办事,听到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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