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何必忧心?”糜芳不以为然,“温侯倚重我们,正是用人之际。只要我们尽心办事,手握钱粮城防,谁敢小觑?”
“正是因为这钱粮城防!”糜竺声音微沉,“这才是取祸之道!陈公台岂是甘居人下之辈?陈元龙父子难道真愿见我糜氏后来居上?温侯今日能用我制衡他人,他日难道就不会用他人来制衡我糜氏?”
他想起吕布那双深邃难测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有纯粹的利用和权衡。
投靠这样的雄主,如同与虎谋皮,与狼共舞。
“那我们该如何?”糜芳被兄长的严肃感染,收敛了笑容。
“谨守本分,低调务实。”糜竺沉声道,“将州府钱粮打理得井井有条,将下邳城防经营得固若金汤,但绝不结党,不揽权,不介入各派系纷争。尤其是你,子方,管好你的嘴巴,约束好族人,莫要授人以柄。”
他顿了顿,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决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箭。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有用,更有价值,让温侯觉得,动我糜氏的成本,远高于留着我们。同时……也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后路”是什么,他没有明说,但糜芳似乎隐约明白了几分。
数日后,州牧府例行议事。
厅堂内,文武分列。
吕布高踞主位,左侧以张辽为首的并州将领昂然肃立,右侧文官序列,原本陈宫的位置空着,糜竺则以别驾身份,站在了文官之首,与对面的张辽隐隐相对。
陈珪、陈登父子位列其后,再后则是许汜、王楷等兖州文士,以及李邹、赵庶等兖州将领。
丹阳系的许耽、章诳等人亦在列。
气氛微妙。
吕布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糜竺身上:“子仲,州府钱粮交接可还顺利?眼下秋收已近尾声,税赋、仓储、今冬明春军民用度,需尽快拿出个章程。”
糜竺出列,躬身一礼,从容不迫地开始汇报。
他条理清晰,数据详实,对钱粮分布、物资调配、潜在问题如数家珍,显然已迅速掌握了情况核心。
“……故,竺建议,当务之急,一在清点核实各地仓禀,严防贪墨损耗;二在稳定粮价,防止大户囤积居奇;三在规划今冬流民安置与以工代赈事宜,既可稳定民心,亦可为来年春耕水利打下基础。具体细则,已写成条陈,请温侯过目。”
他双手奉上一卷竹简。
吕布接过,粗略一看,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子仲先生果然大才,所思所虑,甚为周全。便依此办理。”
“谢温侯。”糜竺退回班列,姿态谦恭,并无丝毫倨傲。
这时,陈登出列,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容:“糜别驾规划周详,登深为佩服。只是,广陵郡近来因袁术溃兵骚扰,流民涌入下邳者众,安置压力不小。且淮水沿线屯田水利,乃军粮根本,需加紧修缮。不知别驾府库钱帛,可足以支撑?”
糜竺不慌不忙,应对道:“元龙先生所虑极是。府库钱粮,支撑今冬明春用度,尚有盈余。广陵流民,可部分疏导至彭城、东海等郡安置,分散压力。淮水屯田水利,乃长远之计,当与典农校尉(陈登自身职务)协同,分阶段投入,优先保障要害区段。具体用度,竺稍后会与元龙先生详细核算。”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展现了财力底气,也表达了合作意愿,更将具体事务推回到专业对口的陈登身上。
陈登笑了笑,不再多言,退回班列。
吕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局面——手下人能办事,也能互相牵制。
他随即又看向一直沉默的许汜等人:“公台(陈宫)病情如何?可需延请名医诊治?”
许汜出列,恭敬回道:“劳温侯挂心,陈先生只是偶感风寒,需静养些时日。”他语气平静,但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阴郁,却瞒不过有心人。
吕布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他知道陈宫是心病,但这心病,目前他无意,也无法去医治。
或者说,他乐见其成。
一个因猜忌而消极的陈宫,比一个心思活跃、在兖州派系中影响力巨大的陈宫,更让他放心。
议事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继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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