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西行路途,除了应对基本的生存和行军管理,闪索也开始有意识地接触和“处理”那些特殊的俘虏——那十几名英国贵妇。她们被安置在几辆较为宽敞、铺着厚毯的马车里,由几名严肃但不算粗暴的女战士看守。起初,这些女子对任何靠近的“野蛮人”都充满恐惧,尤其是当浑身散发着淡淡血腥味和威严的闪索出现在马车旁时,她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挤作一团。
闪索没有急于做什么,只是每天会抽出一小段时间,来到马车旁,用流利而标准的英语(这让贵妇们更加惊愕)与她们进行简短的交谈。
他并不严厉,语气甚至称得上平和,但那种居高临下、不容置疑的态度,让这些习惯了优渥生活和男性殷勤的贵妇们不敢有丝毫怠慢。他问的问题也很广泛:她们的家庭背景,如何来到美洲,对这片土地的看法,当然,最重要的是——欧洲的局势,尤其是英国的现状,以及那场正在欧陆那场刚刚开始燃烧的、被后世称为“三十年战争”的冲突。
起初,这些女子所知有限,大多是些贵族沙龙里的流言蜚语或父兄信件中的只言片语。但在闪索有技巧的引导和追问下,一些信息逐渐拼凑起来。
闪索尤其关注那两名最年轻、也最美丽的女子。金发蓝眸、楚楚动人的那位,名叫伊丽莎白·安娜,出身于一个与宫廷关系密切的乡绅家庭,被许配给威廉·切斯特菲尔德的一个侄子,跟随未婚夫来到新大陆“见识世面”和“开拓前程”。而那位黑发黑眸、带有南欧风情的娇艳少女,名叫艾米莉亚(昵称艾米)。母亲是西班牙裔,父亲是一位与英国东印度公司有联系的葡萄牙商人,她算是半个“人质”或“联络纽带”,被留在切斯特菲尔德身边。
在相对不那么紧张的氛围中(尤其是在一次闪索令人送来一些相对干净的饮水和从缴获品中找出的、不那么粗糙的食物后),安娜和艾米对闪索的恐惧稍减,交谈也稍微自然了一些。从她们和其他贵妇断续的叙述中,结合自己前世的历史知识,闪索对当前(约明朝天启三年,公元1623年左右)的欧陆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战争……在德意志的土地上打得很可怕。”安娜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听说,信奉新教的波希米亚人起义,然后帝国(神圣罗马帝国)的天主教军队介入,瑞典的古斯塔夫国王也加入了……死了很多人,整片整片的土地都荒芜了。我叔叔的庄园去年收容了好几个从帕拉蒂尼逃出来的流亡贵族家庭。”
艾米则从母亲那边知道一些西班牙的视角:“西班牙的军队在尼德兰(低地国家)和德意志都很吃力,国王(费利佩四世)的财政听说很糟糕,美洲运来的金银好像永远不够用……我父亲说,法国人一直在暗中使坏,英国人则在海上捣乱,抢我们的运宝船。”
当闪索询问英国国内情况时,她们提到国王詹姆斯一世年事已高,身体欠佳,与议会的关系紧张,国内清教徒势力抬头,对美洲殖民地的兴趣日益浓厚,但更多的资源似乎被投入到与西班牙的海上争霸和对欧陆政治的干涉中(如支持新教诸侯),直接投入北美殖民的力量确实有限。这也印证了切斯特菲尔德临死前的供述。
有一次,闪索的语气陡然转冷,提起了英国殖民者在美洲对原住民部落的屠杀和驱赶。马车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其他贵妇脸色煞白,低下头不敢吭声,有的甚至开始小声啜泣,生怕惹怒这个掌握她们生杀大权的“野蛮人”首领。
只有安娜,苍白着脸,鼓起勇气,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那……那些事情……我听说过一些。有些……确实很残酷。我……我觉得那样不对。”她的蓝眼睛里噙着泪水,不知是为自己可能的命运,还是为那些死难者。
艾米也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我母亲是西班牙人,她也说过,有些征服者的做法……违背了上帝的仁慈。”
她们的承认,虽然微弱,却让闪索眼中的冰冷稍融。他知道,这些女子大多只是被时代和家族裹挟的附属品,手上并未直接沾染鲜血。但他也绝不会因此放松对她们的警惕和控制。她们是了解欧洲的窗口,是可能的筹码,也是未来与欧洲势力打交道时可能需要用到的“道具”。
“记住你们说过的话。”闪索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留下马车内一片压抑的沉默和复杂的目光。
行军在继续。队伍如同缓慢移动的蚁群,翻山越岭,穿越逐渐变得温暖起来的河谷。当冬雪彻底消融,第一抹稚嫩的绿意出现在向阳的山坡时,他们终于抵达了第一个重要的目的地——山谷的母脉开采地。
提前得到消息的灰眼萨满和留守的战士们迎了出来。当他们看到这无边无际、浩浩荡荡的队伍,以及队伍中携带的堆积如山的物资(尤其是那些用油布包裹着的、长长的火枪捆)时,饶是见多识广的萨满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