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浸透了赤焰山的每一道沟壑与岩缝。呼啸的北风成了最好的掩护,将一切细微的声响都吞噬殆尽。
远处殖民者营地的篝火早已黯淡,只余零星几点暗红,狂欢后的疲惫与酒精的麻醉,让绝大多数守卫陷入了深沉的、毫无防备的睡眠。唯有石堡了望塔上一点孤灯,在风中明灭不定,哨兵的身影许久才懒洋洋地晃动一下。
子夜三更,正是天地间寒气最重、人也最为困顿松懈的时刻。
明月城一百五十名精锐战士,已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在预定位置完成了最后的集结与检查。皮甲束紧,苗刀出鞘半寸,燧发枪的击锤被轻轻扳开又合上,弩箭搭上了弦。每个人的呼吸都压得极低,眼中只有冰冷的杀意与对任务的绝对专注。
闪索如同岩石般立在最前方,最后看了一眼手腕上简易的星光定位(结合月相与星辰位置判断时间),确认时辰已到。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猛地举起手臂,然后向下一挥——行动!
没有呼喊,没有号角,只有一百五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藏身的阴影中窜出,按照既定的分组,扑向各自的目标!
闪索亲率四十名最悍勇、动作最迅捷的战士,目标直指营地侧后方的马厩、畜栏以及紧邻的、被石螺指认为疑似火药库和枪支临时堆放点的木棚。
他们如同一股黑色的激流,贴着地面的起伏和障碍物的阴影疾奔,脚步轻捷如狸猫,只有皮靴偶尔擦过沙石的细微声响,瞬间就被风声掩盖。
马厩和畜栏区域弥漫着浓重的牲畜粪便气味。几十匹马和更多的野牛被拴在简陋的木栏内,正安静地反刍或打盹。旁边一座用粗大原木搭建、缝隙用泥巴糊住的结实木棚,门口挂着大锁,窗子也被木板钉死,守卫着两名抱着滑膛枪、倚在门边打瞌睡的士兵。
两名明月城的弩手无声地潜行到最佳射程,扣动扳机。“噗噗”两声轻微的闷响,弩箭精准地没入两名哨兵的咽喉。他们甚至来不及哼一声,便软倒在地。一
名战士迅速上前,用从英国军官身上搜来的钥匙尝试开锁(幸运地匹配),另一名战士则用匕首和铁丝配合,麻利地撬开了窗户的木板。
木棚内,景象令人振奋。一侧堆放着数十个标注着火药标志的木桶,另一侧则整齐码放着至少两百支尚未配发下去的崭新燧发枪和大量用油纸包裹的定装弹。这简直是天降横财!
“快!控制马厩!防止惊马!”闪索低喝。十名战士如同游鱼般滑入马厩和畜栏,用布条迅速而轻柔地缠住那些可能受惊嘶鸣的马匹口鼻,安抚躁动的野牛。其余人则两人一组,开始将火药桶和枪支弹药向外围安全区域搬运。
与此同时,岳云率领的三十名突击队,已经如同锋利的匕首,直插营地中央那几栋相对整齐的军官木屋。他们从营地边缘的阴影中切入,避开零星还在游荡的醉鬼(被迅速无声地解决),直扑最大、门口还残留着公司旗帜的那栋屋子。
岳云一脚踹开并未闩死的木门,如同猛虎入室。屋内鼾声如雷,弥漫着酒臭。靠墙的大通铺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名军官和管事,有人怀里还抱着酒瓶。岳云眼中寒光一闪,手中苗刀划过一道凄冷的弧线,最外侧一名留着小胡子的军官在睡梦中身首分离,鲜血喷溅上粗糙的原木墙壁。
“敌袭——!”终于有人被惊醒,发出凄厉的尖叫。但为时已晚。紧随岳云涌入的战士们刀光霍霍,如同砍瓜切菜。一名惊醒的军官刚摸到枕边的燧发手枪,就被一刀劈碎了手腕,第二刀结果了性命。
另一名企图跳窗逃跑的管事,被门外的弩箭射成了刺猬。战斗在狭小的木屋内迅速开始,又迅速结束,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屋内的所有军官和高级监工便已毙命,鲜血染红了地面和床铺。
而制造最大混乱与杀伤的,是戚家奇率领的七十名主力。他们的目标是容纳了四百余名普通士兵和监工的帐篷区。这些帐篷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里面塞满了因白日狂欢和压迫劳作而疲惫不堪、此刻睡得死沉的殖民者。
戚家奇将手下分成数个小队,如同数把烧红的尖刀,从不同方向猛地插入帐篷区。他们没有逐个帐篷清理,而是采取了更高效、更残忍的战术——骑兵强突!
三十名最精锐的骑士,在石螺解救出来的熟悉地形的原住民战士引领下,早已悄悄牵出并控制了马厩外围的二十几匹未被惊动的战马(大部分马匹在闪索控制区)。此刻,他们翻身上马,尽管没有马鞍(来不及),仅凭高超的骑术和腿力控马,排成松散的楔形阵,苗刀出鞘,刀锋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幽光。
“冲!”戚家奇低吼一声,一马当先!
二十余骑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幽灵骑兵,轰然撞入帐篷区的边缘!战马沉重的蹄铁践踏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瞬间惊醒了临近帐篷里的人。
“什么声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