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另一边,北疆的九月,天空变得格外高远湛蓝,风已带上了明显的凉意,吹过广袤的、部分已开始泛黄的草场。一个月的时光,让这片土地又沉淀下不少根基。
那一万新募的辽东汉人骑兵,在萨卡的严苛整训和林克等三千蒙古佣兵毫无保留(为了那额外的盐糖奖励)的倾囊相授下,已经脱胎换骨。
他们不仅熟练掌握了基础的骑兵阵列与冲锋战术,更从蒙古老师那里学到了宝贵的草原生存与战斗技能:如何用坚韧的牛筋和合适的木材制作强力复合弓,如何在疾驰中稳定身形进行精准的抛射覆盖,如何利用地形进行隐蔽与突袭,甚至是一些简单的蒙古语口令和信号。这支被闪索寄予厚望的“北疆铁骑”,虽然尚未经历血火淬炼,但骨架已成,血气方刚,只待一场真正的战斗来凝聚其魂。
与此同时,闪索亲自督导着留在北疆的四十余万辽东汉人,加速进行家园建设与越冬准备。新城的夯土城墙更加高大厚实,城内大量简易但足以遮风避雨的窝棚、木屋被搭建起来,纵横的道路也被粗略平整。闪索深知北地冬季的酷寒,他不仅组织人力大量砍伐木材储备燃料,更亲自示范,教授这些大多来自辽东(辽东亦有火炕)的移民,如何利用砖石和土坯砌筑北方特有的“热炕头”。
盘绕的烟道将灶火或火墙的热量均匀散布于炕面,足以让一家人在严寒的冬夜安然入睡,这简单却至关重要的技术,极大地提振了移民们在此扎根过冬的信心。
另一项关键生存技能是制盐。北疆临海,闪索组织人手在海边开辟出大片的盐田,利用九月依然强烈的日照和风力进行海水晒盐。虽然工艺粗糙,产量和品质无法与明月城或南方盐场相比,但足以满足本地基本需求,并作为一项重要的储备和贸易物资。
就在一切按部就班推进,闪索准备带着首批交易物资(主要是精盐、白糖、香烟、玻璃制品以及作为友好赠品和种子的红薯、土豆)前往车臣汗部,履行秋季贸易盟约并进一步巩固关系时,来自南方的哨探带来了意外的消息:后金的大队人马又来了,而且规模比上次更大。
闪索眉头微蹙,带领亲卫策马来到新城南门外的高坡上观望。只见烟尘滚滚,旗帜鲜明,正是皇太极、阿敏、代善的旗号,范文程也随行在侧。他们身后,是超过五千的后金精锐骑兵,而骑兵驱赶着的……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步履蹒跚的人群。
“来交易的?”闪索心中暗忖,但隐隐觉得这次气氛有些不同。他下令加强戒备,同时命人打开城门,自己只带百名亲卫出城相迎。
双方在城外空地上再次会面。皇太极端坐马上,面色如常,代善依旧沉稳,阿敏则带着几分审视与隐隐的快意。范文程垂手侍立,目光低垂。
“大汗、两位贝勒再次莅临,不知此番是为何事?”闪索拱手问道。
“自然是继续交易。”皇太极开门见山,指了指身后那庞大的人群,“此乃第二批,计五十万汉人丁口。依旧按上次议定,十两一人,共计五百万两。城主可还收得下?”
闪索目光扫过那人群。与上次相比,这次的人口结构明显更差!绝大多数是头发花白、步履维艰的老人,以及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妇女儿童。青壮男子极少,即便有,也多是骨瘦如柴、摇摇欲坠,显然是长期饥饿折磨所致。这哪里是五十万“丁口”,分明是五十万沉重的负担和即将消散的生命!
一股怒气在闪索胸中升腾。但他强压下去,知道此刻翻脸毫无益处,反而会断绝未来的人口来源,甚至引发冲突。
“大汗,此次人口……似乎与上次略有不同。”闪索语气平静,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阿敏嗤笑一声:“怎么?城主不是只要活人就行吗?男女老幼皆可。这些人,可都还喘着气呢!莫非城主嫌弃,要反悔?”
范文程适时上前一步,躬身道:“城主明鉴,这些虽是老弱妇孺,然其中亦有擅纺织、烹饪、养育之人,于城主开垦荒地、建设家园,亦不无小补。且我主仁慈,体谅城主远来拓土之艰辛,特意多挑选了些,价格依旧,实乃诚意。”
好一个“不无小补”,好一个“特意多挑选”!闪索心中冷笑,这分明是将后金境内最无价值、甚至被视为累赘的人口,打包甩卖给他,还要赚取巨额白银和紧缺物资!
交接过程更令人心寒。后金骑兵如同驱赶牲畜般,用皮鞭和刀鞘逼迫着人群向前移动。一些年迈体衰的老人行动迟缓,稍有落后,便招来毫不留情的鞭打,甚至有一名正黄旗的骑兵嫌一个老头挡路,竟直接挥刀将其砍倒!鲜血溅在尘土里,引来周围一阵惊恐的哭喊和骚动。
“住手!”闪索身边的亲卫队长怒喝一声,手按上了刀柄。闪索也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右手瞬间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那名行凶的后金骑兵,又看向皇太极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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