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文......”顾北大叫一声,浪湖刀“嘡啷”一声坠落到地上,人已经扑向了囚车。
扑向囚车的还有长缨,还有欧阳岳。
这是欧阳岳第一次如此疯狂,尽管他一生杀人如麻,从不考虑孰是孰非,但这一次,他彻底心碎了。只见他一把从顾北怀中扯过谢柄文的尸身,却见他与一位尖嘴猴腮的人当胸一箭射在一起,当下几欲昏厥,一双大手犹如鹰爪,自嘴里发出一声悲怆的哀嚎,生生将二人撕开,抱着谢柄文跃起,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人群中了。顾北咬着牙,呆呆地握着欧阳岳从谢柄文胸中拔出来的箭矢。
长缨流着泪,抓着顾北的手臂,浑身因为无边的仇怨而不停地发抖,她缓缓站起身,铁青着脸。
因为她看到了北国太子段岭的人马,威风凛凛地从街尾纷沓而至。
段岭的人马一到,众人纷纷四散回避,却有一些胆子略大的,躲在墙角,探出半个脑袋张望。只见长缨气势汹汹地朝段岭走过去,太子段岭一看,便觉形势不对,当即翻身下马,迎向长缨。
“柄文呢?是不是已被顾公子解救出来了?”段岭神色紧张地问道。谁知话音刚落,长缨飞起一脚踢向段岭的小腿,痛得段岭“哎呀”交出了声。他左右看了看随从的卫兵,发现他们都将脑袋别了过去,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段岭赶紧呲了呲牙,飞快地伸手揉了揉小腿,同时抬头又问道:“柄文到底如何了?解救出来了没有?”
长缨铁青的脸变得更青了,颤抖着嘴唇质问段岭道:“我让你快马赶我们之前,先来花都,你倒好,人死了你才出现......你说,你有何用?”
“啊......死了?”段岭顿时目瞪口呆,“不可能,柄文不可能死,前几日我还为他的酒楼题词来着......”他一边念叨着,一边跌跌撞撞来到囚车前,他的护卫们重装甲胄,迈着整齐地步子,“咔咔咔咔”地跟在段岭身后,可谓气势如虹。
花都的这一帮官兵早已吓破了胆,俯身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段岭看到顾北好似痴呆了一般,一手握着一满是鲜血的箭矢,一手抓着囚车的围栏,眸子几乎要喷出火。
段岭一把提起身边一位瑟瑟发抖的花都兵士,咬牙问道:“说......是谁......杀了我的......朋友?”这位一看到太子将自己当胸提住,脸色顿时惨白如纸,上下两排牙齿不停地打架,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段岭将他扔在地上,飞起一脚踹出丈远,他环顾四周,怒喝道:“是谁,杀了我的朋友,是谁?你们若是不说,我将你们一个个全杀了,给我朋友陪葬!”
墙角后面的那些脑袋连忙缩了回去,段岭眼疾手快,瞧准了一个略显迟钝的家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揪住此人的脑袋,一把扯到街中央,这人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段岭声嘶力竭地朝他喊道:“你这刁民,鬼鬼祟祟,说,谁是杀人凶手?”
“这......这......小民只是......只是来看热闹的......囚车里的犯人......是被......是被一支箭......突然射中身亡的......”这人断断续地说完,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登时便瘫倒在了地上。段岭一听更是火上浇油,“噌”地一声,拔出了腰间宝剑,搭在此人项间。
“说!射箭者乃何人?”段岭怒喝道,剑刃已切入此人的皮肉。
“小......小的......没有看清,太子殿下饶命啊......”此人怕是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了。顾北这时,缓缓从囚车旁站起身来,一张冷傲的脸早已没了一丝血色,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支带血的箭矢。
只见他来到浪湖刀前,弯腰捡起浪湖刀,负于后背,又从袍襟上撕下一块布条,“咔嚓”一声折断箭矢,将沾满鲜血的一头,用布条紧紧捆在右腿的小腿一侧,而后起身,嘴角露出一抹让人难以琢磨的微笑,对长缨招了招手,嘴里游丝一般吐出俩字:“缨儿......”
长缨赶忙快步来到顾北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只有长缨能感觉到顾北从心深处传出的愤怒与悲痛,他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都迸发着复仇的力量。
顾北双手抱拳,对太子段岭长长一揖,说道:“殿下,事已至此,殿下可以回京了,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办,顾北另有一事相求,还望殿下准允。”
段岭急忙上前,托住顾北的双臂,说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顾北说道:“恳请殿下与缨儿一同将柄文厚葬于南山脚下......传书昌城知府谢子亨,待我将秦元江的人头带来之后,献于柄文墓前,我顾北愿意,归入谢家族谱,改名谢顾北,从此做他谢子亨的儿子,尽孝床前,养老送终!”
段岭与长缨双双听得动容,段岭眼含热泪说道:“你放心,柄文也是我的好兄弟,我一定风风光光将他安葬.....只不过......你不能只身一人去寻秦元江复仇,我来花都之前,已经向母后请示,母后也已同意召秦元江进宫觐见,你还是随我和缨儿一同前往京城,等秦元江来了之后,再将他绳之以法。”
顾北淡淡笑了笑,说道:“还望殿下能护得缨儿周全......秦元江,他没有资格进入北国皇都,南山脚下的坟冢前,殿下务必摆上一块破石,我要将他的首级置于其上,让他日日夜夜为柄文守墓、忏悔!”
长缨抹干脸上的泪水,仰头朝顾北说道:“夫君,我要陪你一同前去,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剑雨枪林,我都要陪你一起闯。”
顾北伸出修长的手指揩了一下长缨脸颊上的泪痕,声音变得柔了起来,说道:“缨儿,你协助太子一起料理柄文的后事,因为欧阳伯伯,还有依依姑娘他们都得你来安抚。再说了,你留在京城,我便会时刻惦记着,牵挂着,会更加珍惜自己这条命,会毫发无损地前来找你......”
长缨的泪又犹如珍珠断线般滑落,她摇着头固执地哭道:“不......夫君,我不要你一个人独自去面对风险......我舍不得......”
段岭上前说道:“缨儿,公子说的有道理,你尽管放心,待会乔烈将军会同他一起,两人相互有个照应,乔烈乃我北国数一数二的高手,缨儿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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