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励勤摇摇头。他知道问题从来不在这里。其实卫振宁的需求不是那么过分，他甚至没有企图通过什么手段，从老爷子那里多要一些钱过来，更不要说会影响戴威从家族中获得的利益。

知道了卫振宁的身份之后，他一开始也以为自己的困惑，是来源于得知他的委托人竟是和戴威一样的继承人之一。但是很快，职业的本能令他找到了自己应有的价值取向。莫说卫振宁没有要和戴威争家产，即便如此，汤励勤知道他也会站在卫振宁这里，从戴威手里“抢”得心安理得。因为这是他的工作，也是自己价值的体现。

那么为什么还会如此震惊，以至于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都被一种莫名的疲惫感裹挟着。汤励勤有些懊丧，居然被杨筱歆看了出来。他原本，只想扮演那个能给她和孩子最大力量的角色，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脆弱的存在。因为很显然，杨筱歆最近，压力也很大。

的确，杨筱歆最近心情并不太好。

江耀东快退休了。他找杨筱歆聊过，甚至还通过黄成双那里探过集团的意思，把她提到总部去，先做一两年他的副手，然后把整个银保接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上海分公司这里，魏总搞的那些事情，毕竟不是太上台面。而杨筱歆带的银保，为整个上分价值做了巨大的贡献，总部有考虑过，等魏总三年期满，未必让他继任上海分公司总经理，杨筱歆当这个一把手，也不是没能力。

两种选择，都是新的机会，而且是，非常好的机会。

杨筱歆不担心哪一种，能给自己更好的平台。集团各自有部门的VP找她谈，那一段时间，她却越来越困惑，甚至一想到未来的几年，渐渐产生疲惫感。也不是厌烦或者害怕，担心能不能做好，只是某一瞬间，杨筱歆问自己，如果做得不错，接下来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些讨厌这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一个人的努力和责任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呢？而且，这真的是她起初就想要的那些吗？她想不出答案。

这顿饭吃得渐渐沉默和沉闷起来。

“你说，我们是不是有些中年危机的味道？”

“要不要放个假，带女儿出去玩一阵子？”

两人突然一起开口说。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汤励勤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的疲惫感究竟源自于哪里。他是在为戴国荣有些遗憾吧。会去找奚文朗，就意味着戴国荣知道，自己名下这些钱，不好好折腾一番，终究会给孩子们带去烦恼大于照料。事业做大到他这个程度，财富积累到他这个地步，似乎，也并没有多令人艳羡了。

那么自己和杨筱歆的努力，究竟图的是什么呢？

汤励勤觉得自己大概有一些懂得了戴威，甚至，羡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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