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菀打扮一新到了老太太院里，见到段家老二段恺夫妇以及他们的两个儿子。三姑娘去年嫁人了，身怀六甲不方便行远路。

段老太太娘家是商贾。

段老大段善考不上功名便和段老太太娘家的兄弟行商。他名下的两个儿子因此没有步入仕途，成年后便继承了父亲的生意。

此次段家老大没有来。

段大夫人带着一众能到场的家眷与老二一家一并来的。

一行人原本预计提前一天到段府，路上车轱辘坏了。

耽搁了时间，半夜才到段府。

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坐在老太太房间的厅里打量言菀。

言菀也在打量他们。

段老二媳妇胡氏说：“这一看就是小叔亲生的，太像了。”

本来他们还纳闷，段修凭何信物任的孩儿。

“做男孩儿装扮更像。”段老太太想起第一次见言菀的那晚。当时还以为是男孩儿，若不是说话透着女气，不会露馅。

“已经说成亲事了啊。”

言菀梳着妇人髻。

段修的信里，没有透露太多，对于言菀，他们不了解，看她的样貌，像未及笄的。

段老太太简单的说明了言菀的大致情况，这个话题过后，她又问起老家的事。说等言菀认祖归宗，要随他们一起回老家。

她来是催婚的，孩子不听劝，她不想管了。

“女孩儿娘亲呢？”

“和小五在前头迎客。”徐氏虽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但也没有过失礼之举，对女孩儿又是严厉教导。老太太对徐氏的印象，不是很坏。

段老太太又顺嘴介绍了徐氏的情况。但隐瞒了她是别人的妾室这件事。

这件事太不光彩了，能不说，便不说。

过了晌。

老大老二家才在宴客的地方见到徐氏。

天资灵秀，气殊高洁，一看便是大家闺秀。

言菀也是惊掉了下巴，徐氏通常打扮都是妖艳的，特别是她走路的样子，扭着屁股，风情万种。

今儿端庄得体，仪态优雅。

和段修在一起，俊男美女，很是般配。

段修是个有风度的人，徐氏虽然是妾的名义进府的，他向人介绍她时，是内人这个称呼。

徐氏听着只觉得顺耳，忘了男人昨晚还威胁她，此刻对他笑颜如花。

宾客众多。

段修也不能对徐氏板着个脸，硬对她挤出一丝微笑。

这一幕刚好落在陪同武伯候世子来赴宴的苏蔓蓉眼里。

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捏着帕子，默默垂首。

武伯候世子察觉到苏蔓蓉的情绪不太对劲，朝她旁边凑了凑：“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遣人送你回府罢？”

“可能昨儿没歇息好，头稍微有些涨，不碍事。”苏蔓蓉原本不打算来赴宴的，忍不住又想见见女孩儿。见了还不如不见。

明明是她的女儿，如今却喊另一个女子做娘。

心中酸涩不已。

宣国公夫人看着言菀，段修，苏蔓蓉，满眼探究。

周嫣坐她旁边，她问道：“你和那小娘子走的最近，那女子真的是她娘吗？”

周嫣来了一句：“菀菀的娘不是她娘，难道您是她娘啊？”

宣国公夫人瞪着周嫣，压低声音骂道：“死丫头，敢拿你娘当消遣！娘的意思是，那小娘子像你姨母，又像段大人，未免太巧合了。你与那小娘子处得来，有没有看出别的。”

“女儿觉得菀菀很像她娘啊，您看两人眼下面的痣，位置一样。姨母脸上的，还偏了一点儿呢。”

今儿段修要求徐氏在眼尾下面点了颗痣，和言菀的位置一样，旁人只认为徐氏是言菀的亲娘，除了宣国公夫人，没人注意到苏蔓蓉。

周嫣指着那个特征，说道。

幸好徐氏上回来府上，没有和她娘正面遇上。

否则她娘，定会看出几分端倪来。

此事言菀在她面前没有否认，可见对她信任至极。旁人她管不着，但从她这里，任何人别想怀疑到言菀和她姨母的关系。

宣国公夫人打探不出有用的消息，又说：“你看那小娘子，应该比你还小罢，人家都能听养父母的话嫁人，你为何不听？”

“女儿何时不听了？之前的淮北王女儿很是中意，可人家瞧不上女儿，女儿能有什么办法？”

宣国公夫人：“.......”

若不是大庭广众，她非对此不孝女动手不可。

绞紧了手里的帕子，忍下弥漫在胸口的怒气。

宴会开始后不久。

外面人来通传，说皇帝来了。

众人此时正欣赏歌舞，闻言诚惶诚恐的跪地迎接。

一个个头埋的低低的，生怕冒犯龙威。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男人纯正，阳刚的说话声。

“众卿不用多礼，平身罢。”

众人这才站起来，但还是弯着腰，直到皇帝说坐，才敢坐。

皇帝坐到了上首位。

段修和苏蔓蓉挪了下面坐。

言菀用余光偷瞧皇帝，五十来岁的样子，两鬓斑白，长得还行，脸上皱纹不多，容光焕发的，有大肚腩，派头很大。

身边跟着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娇美可人。

看样子应该妃子。

其中一个正在瞪她。

她心头一紧，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贵人。

暗暗端详，比较出对方眉眼轮廓，有些几分像婆婆刘氏。

但这女子的五官比较精致，与刘氏想象的地方，也比刘氏要生的好。

她想起来，高家还有个女儿，十四岁入宫，前两年被封了贵妃。

心跳不由加快。

她在高府那般对刘氏，冯氏等人进不了宫见贵妃，刘氏作为母亲，可是每年都有一次探望机会的。

贵妃娘娘知道自己的娘在她手里一而再的吃亏，会不生气？

今日来这宴会，不会当众令她难堪罢？

这时候，皇帝看着徐氏和言菀的方向问段修：“段卿，这两位便是妻女罢？”

段修应声：“陛下圣明。”

言菀听了段修的回话想笑，这就圣明了吗？原来段修也是马屁精啊。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段卿有眼光。”怪不得十几年念念不忘，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就连他身边的妃嫔，对上此女，也黯然失色。

“陛下过奖了。”

皇上一双眼睛在徐氏脸上扫。

此女长得漂亮其实其次，她胜在兼有少女和少妇的气韵。

果然，好女人都是别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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