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繁天。
天色蒙蒙,大殿中的读经之声交叠重响,王子琊从洞府中出来,正见着青年在远处呼喊:
“王师叔!”
王子琊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迈步向前,看向这位师弟,问道:
“什么事?这样急匆匆地唤我出来…”
青年笑起来,从袖子里取出一卷,轻轻展开,便显露出一幅仙台天阁的妙图来,王子琊信手接过,一手提起,另一只手抚须来看。
却只是普通的丹青,只是画的人颇有神通,临摹的也不是平凡之物,于是辉光闪闪,极有份量,他含笑打量着,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尾部。
‘通玄宫瞿天象,赠虞兄。’
瞿天象?
须相本名!
这几个字如同闪电,叫他浑身一颤,那只抚须的手马上放下来了,轻轻去接这图录,极为尊敬地端好,吸了口凉气,道:
“你这是哪来的?!好难得!”
青年低声道:
“外界得来的…这东西甚至不算珍贵,听说…还有这东西本体!”
王子琊瞳孔放大,当即转去看他,一瞬就明白这是多大的事,当即抓起这位师侄的手,领他上前,道:
“去道正面前说!”
两人穿过重重宫阙,踏着那棕黄色的玉阶上前,入了飘飘的白云中,行了一礼,这才慢慢往前登,很快见到了高耸如山的仙座。
两人照例跪拜行礼,一路深入,终于见到深深的帷幕,白光灼灼,拜道:
“道正!”
里头的人当即惊醒,问道:
“大陵川的事情——有后续了?”
王子琊与青年对视一眼。
兴许是乱世将近,这位道正这几年醒的时间尤为多,对外界的事情也更加关注了,王子琊道:
“大陵川…没什么消息了,可外头得了一画…请大人看看。”
于是那青年立刻抬起画卷来,往帷幕之后送,过了好半晌,才听到里头的惊叹声:
“祖师之物!”
“是!”
青年忙道:
“当年天下大乱,有一道宝土血脉流传在外,躲在淳城,在别人的洞天里修行,人丁稀少,最少时只传了二三个…有一位弟子,叫作瞿嘈滩,这是他对着祖师的亲笔临摹之后报进来的!”
里头的人却没有欣喜,骤疑道:
“他何来这样的宝物!”
瞿氏至今的确多得尊重,可他明白,没有真君在背后什么都不是:
‘别说是自家先祖的东西,是你自己的东西都不可能归还,怎么有资格拿到仙人一级的笔迹?’
青年道:
“是他帮了姚真人的忙…”
“哼!”
那道正冷笑道:
“姚家人…”
他四下打听了,又重新问了大陵川细节,已经有了计较,急匆匆把几个徒子徒孙赶出去,心中大动:
‘虞…是洞华,既然能被称作是虞兄,除了那位长塘大人,还能是哪一位!’
这道正自然是汤胁了。
说实话,这些徒子徒孙极为激动,可作为当年在须相身前听讲的修士,他汤胁堂堂【瓘妙侍神】,修行的道法都是宝土亲手写的,要什么笔迹没有?其实兴趣平平,只有那么个【虞兄】有点意思。
在他眼中,这是什么?
见那位结璘的好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屏息凝神,沟通那冥冥不见的天地,兴许是时机正好,这一次竟然慢慢感应到了那幽深遥远之处,只觉得飘摇不定,很快见到了蒙蒙的月色,台阶起伏,放眼望去,竟然是一片仙阁!
这些仙阁鳞次栉比,排列在一处处浮空岛屿上,相互串连,在月色之下连成一片,隐约还能见到嗡鸣之声,天边的阁楼修了一大半,上方的青年转过头来,面色惊异:
“侍神来了!”
霎时间月光凝聚,那青年已经踏空而来,满面惊喜:
“许久不见大人了!”
“郗道友…”
汤胁震惊的目光从远方收回,落在他的面孔上,道:
“真是天翻地覆…”
元商在这天地之中,不知日月,一味只修炼神通、修缮道藏,后来神通见长,得了分神,便遣去修楼,两相不误。
他是个修道的性子,稳重远胜于荡江,这样长的时光,心态毫无变化,只叫这片【终瀚殿】天翻地覆,截然不同!
汤胁忍不住多看了看,元商却拉他坐下来,低声道:
“如何?”
汤胁定了定神,略有忌讳地道:
“大陵川的事情…道友可晓得了?”
元商却不惊异,只笑道:
“前些日子来了个道友,和我提过这事…”
汤胁苦涩道:
“霞光更甚以往,牝水却又伤了…嗐!”
汤胁当然知道天上的立场,甚至也知道那位牝水必然是天上潜在的助力,一边开口,一边暗暗来看,却发现元商没有忧虑之色,反而笑道:
“我却问过…那位道友只答了我一句话。”
汤胁心中一下悬起,见他拿捏着不开口,顿时一怔,如同饿鼠啮心,笑骂道:
“你倒是吊起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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