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叫“驻颜阁”的美容院工作。霓虹招牌闪烁在街角,与周围的五金店和小吃摊格格不入。店主是位姓柳的中年女人,身材瘦削,脸色常年苍白,我们私下里都叫她柳姨。这美容院有些古怪,白天门可罗雀,夜里却总有零零星星的客人,都是些神情恍惚、步态飘忽的女人。
这些客人几乎都是冲着“特约服务”来的——那是一个从不对外开放的房间,在走廊最深处。柳姨总是亲自领着她们进去,门一关就是两三个钟头。出来后,客人总会变得精神焕发,皮肤细腻得不像真人。可她们的眼神,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空洞。
“那屋里有什么秘密?”刚来半个月的小晴曾悄悄问我。
我摇头:“别多问。柳姨说,好奇心会害死人。”
直到那个雨夜,她来了。
大雨如注,街道成了一片模糊的水帘。我正在前台打瞌睡,风铃突然急促响起,仿佛有谁狠狠撞了进来。
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浑身湿透,黑色的长发黏在脸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她穿着一件过时的深红色旗袍,像从旧照片里走出来的人。最诡异的是她的脸,半边白皙如玉,半边却布满凹凸不平的暗红疤痕,像是被火烧过。
“我要做脸。”她声音沙哑,目光直直地盯着走廊深处,“特约服务。”
我犹豫了一下:“特约服务需要预约,而且柳姨已经下班了……”
话未说完,柳姨竟从后门走了进来,仿佛早就知道有客要来。她看着那女人,眼神里有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警惕、恐惧,还有一丝近乎贪婪的兴奋。
“跟我来。”柳姨没有多问,径直领着女人往走廊深处走去。
就在那扇特约服务室的门即将关上时,我隐约听见女人的低语:“……时辰到了……终于找到了……”
我打了个寒颤。小晴凑过来,小声说:“月姐,你看她的影子!”
我定睛望去,昏黄灯光下,女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竟像是有两个头颅。
那晚我值夜班,怎么也睡不着。凌晨三点左右,特约服务室的门开了。女人走了出来——不,简直是换了个人。她的脸完好无缺,皮肤光洁,在月光下泛着不自然的瓷白光泽,连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她冲我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丝僵硬的笑,推门消失在雨夜中。第二天,小晴没有来上班。柳姨只说家里有事,辞工了。可我总觉得不安,给小晴发了十几条信息,全无回音。第三天,警察上门了。
小晴的尸体在美容院两条街外的废弃水沟被发现。面容扭曲,像是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最诡异的是,她的脸皮被整个剥走了,手法利落得不像人类所为。
警方盘问了许久,最后因为缺乏证据不了了之。可就在警察离开的那个下午,我看见柳姨偷偷在小晴的储物柜前烧纸钱,嘴里念念有词:
“别怨我……要找就找正主……谁叫你那天晚上偷看……”
我脊背发凉。那晚小晴确实曾悄悄溜到走廊深处。她说只是好奇特约服务室里的动静,可我分明记得,她回来时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嘴里反复念叨:“我看见镜子里的她在对她说话……”
柳姨转过身,正对上我的目光。她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阿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是奖金,你放个长假吧。”
我明白,这是封口费,也是逐客令。
但我没走。小晴是我表妹,是我把她介绍来这里工作的。夜里,我偷偷潜回美容院。柳姨不在,整栋楼死一般寂静。我来到那扇从未打开过的特约服务室门前,手心里全是汗。
锁是旧的,我用准备好的发卡费力撬了五分钟,终于“咔嗒”一声,门开了。
一股刺鼻的草药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房间不大,墙上贴满了怪异的黄色符纸,中央是一张美容床,旁边摆着各种瓶瓶罐罐,里面装着不明液体和一些类似皮肤组织的碎块。
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的一座雕花木柜,玻璃门后陈列着数十个白瓷瓶,每个瓶子上都贴着标签:张翠兰、王秀英、李凤芝……像是一个个女人的名字。瓶子里漂浮着的东西,在昏暗光线下看不真切。
我颤抖着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契,字迹潦草,像是用毛笔沾着某种暗红色液体写的。最上面一张写着:
冥契
立契人周婉清,今以阳寿三年,换无瑕皮相一具,为期三载。期满归还,或以替身续契。恐口无凭,立此为据。
落款处没有签名,只有一个鲜红的手印,指节纤细得不正常。日期是……1947年?
1947年?我心头一颤。那女人穿的旗袍,确实是民国样式。难道……
“你果然在这里。”
我猛地转身,柳姨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我……我只是……”
“好奇害死猫,阿月。”柳姨缓步走进来,随手关上门,“既然你看到了,也就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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