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的筹备进入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冲刺阶段。
皇城是天下的中心,此刻更是风暴眼。苏瑾每天都在临时设立的“典礼司”,与礼官、工匠、内侍反复核对每一个细节。从祭坛的高度、陛阶的级数,到礼器的摆放、乐舞的进退,乃至皇帝、后妃、百官在不同环节的站位、动作、言辞,都有严格规定。这些规矩大多沿袭前朝,但做了大量简化和修改,去除了最繁缛无用的部分,保留了核心的仪式感。沈良玉的要求很明确:庄重、威严、高效,不要那些装神弄鬼、浪费时间的形式。
周锦儿和冷风的压力更大。大典当日,皇帝将走出皇城,在承天门外公开祭天。届时,观礼者数万,百姓虽被限行,但潜在风险无数。他们让龙牙、凤凰特战队员,混编入警卫部队,对祭坛区域、街道两侧、乃至周边所有制高点、建筑物进行了不下十次的拉网式排查和清理。装甲车和坦克将组成移动的钢铁屏障,狙击手占据关键位置。沈良玉配发给警卫部队的上百台,,太阳能小型无人机将在空中盘旋侦察。任何可疑动静,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处置。
宫外,王大和周叔的后备军团接管了神京外城及四郊的防务,与城内警卫部队形成内外呼应,确保大典期间,神京如同一座铁桶,苍蝇都难飞进来捣乱。
就在这外松内紧、全力备典的氛围中,新朝的第一批实质性政令,开始悄然试行。沈良玉很清楚,光靠“三十税一”的空头许诺和武力威慑,不足以真正收服人心。必须在登基的同时,让百姓看到实在的变化。
新政首先从神京开始。
第一把火,烧向吏治。
“招贤馆”不再是摆设。沈良玉亲自面试选拔出的第一批约五十名官吏——有熟悉刑名的老吏,有精通算学的账房,有做过县丞、主簿的中层官员,甚至还有几个对农事、水利有研究的士子——被迅速填充到京府及下辖各县的空缺岗位上。他们接到的第一个命令,不是处理积案,而是“清街、理市、安民”。
具体来说:一,彻底清理城内战争遗留的垃圾、废墟,平整主要道路。二,严厉整顿市场,由军队士兵配合,打击强买强卖,对生活必需品实行“官定指导价”。三,组织各坊里正、保长,重新登记造册,将因战乱逃亡或死亡的户主田产进行初步统计,为后续可能的分田或招佃做准备。四,在城内东西南北中设立五个“施医局”,由军中医官和征召的民间郎中坐诊,免费诊治常见伤病,重点是控制可能发生的瘟疫。
这些事,繁琐,吃力,但看得见摸得着。新上任的官吏们知道这是考卷,做得格外卖力。士兵的刺刀就在身后,效率奇高。短短几天,各城变得前所未有的干净平整(虽然依旧空旷),几个重新开放的集市秩序井然,粮价、盐价被死死按住。百姓们或许还不信任新朝,但至少走在街上,不用再担心被抢,不用担心买不到救命的盐,头疼脑热也有了去处。点滴的变化,像温水,慢慢化开坚冰。
第二把火,触及根本——土地。
沈良玉虽然在全国推行了“打土豪、分田地”。但地方的阻力还是很大,特别是偏远农村,但不管他阻力有多大,也必须执行。
沈良玉将萧玉若从后宫库藏的清点工作中抽出来,给了她一个新头衔:“将作监事”(临时),并拨了笔款子和一批同样对器械感兴趣的工匠(多是俘虏或招募的原工部低级匠户)。
任务有两个:一,集中整理、研究皇宫武器库和工部遗留的各类图纸、器械、材料,分门别类,评估价值。二,尝试利用现有条件,改良或试制一些“有用”的东西。沈良玉给了几个方向:更省力耐用的水车、风车,改良农具,提高冶铁效率的鼓风装置,甚至包括尝试配制黑火药。
沈良玉并没有想过给这个时代带来多大的改变,黑火药的制作技术是为了方便工事。其它现代化的工业技术没有带给这个世界,只是把土豆,辣椒等这个时代没有的现代农作物种子大量兑换,准备分发到各地。
萧玉若接到任务时,眼睛都亮了。这比清点绫罗绸缎有意思得多。她立刻带着人,一头扎进了满是灰尘和铁锈味的工部旧库房和皇城角落的废弃作坊。叮叮当当的声音,开始在那片区域响起。
新政初行,阻力不小。旧习惯的掣肘,执行中的偏差,既得利益者的暗中抵触,百姓的怀疑观望……问题层出不穷。每天都有各种报告和申诉送到沈良玉案头。他处理得很快,原则明确:有利于稳定、有利于民生、有利于新朝权威的,支持;阳奉阴违、敷衍塞责、借机渔利的,严惩。
几天下来,又摘了几个新官的帽子,甚至砍了一个胆大包天、想在新旧交替中捞一笔的官吏的脑袋。
流血让人清醒。新政在磕磕绊绊中,顽强地推行着。神京城,这座刚刚经历过浩劫的巨城,正在以一种缓慢而确实的速度,恢复着最基本的生机,并隐隐透出一丝与旧时代不同的、务实而粗粝的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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