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马在官道上疾驰,蹄声如雷,卷起一路烟尘。
午后的日头毒辣,晒得路面发烫,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路旁的杨柳耷拉着叶子,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
孤狼跑在最前。
饮血刀横在马鞍前,刀鞘在颠簸中与马鞍摩擦,发出单调的“嗒嗒”声。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之前锐利了许多。
地煞之精虽然暂时稳定,但那股灼热的力量始终在体内流转,像一头被囚禁的猛兽,随时可能破笼而出。
他需要《地脉导引术》。
需要尽快赶到金陵。
韩十三与他并辔而行,目光时不时扫过路旁的树林和岔道。
这位止戈令主看似从容,但紧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警惕。
茶棚那一战虽然赢了,但赵家的人来得太快,说明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铁狼落后半个马身,独臂控缰,弯刀插在腰间,空袖管随风飘荡。
他很少说话,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孤狼的后背——那是二十年等待后终于找到的少主,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
沈星魂在最后。
她的腿伤经过简单包扎,勉强能骑马,但长途奔袭还是让她脸色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紧紧跟着。
四人就这样一路向南。
傍晚时分,前方出现了一个镇子。
镇子不大,依山而建,一条主街贯穿全镇,两旁是些低矮的砖瓦房和木楼。
此时正是晚饭时分,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味。
街上行人寥寥,几个孩童在追逐打闹,见有生人骑马进来,都好奇地张望。
“今晚在这里歇脚。”
韩十三勒住马,“再往前走就是百里荒原,没有落脚处。我们需要补充干粮和水,马也要喂。”
孤狼点头。
四人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招牌上写着“平安客栈”四个字,字迹斑驳,有些年头了。
客栈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胖子,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四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韩十三下马,“两间上房,要相邻的。再喂马,准备些饭菜送到房里。”
“好嘞!”掌柜殷勤地接过缰绳,叫来伙计牵马去后院,自己引着四人进店。
客栈不大,一楼是饭堂,摆着七八张桌子,此时只有两桌客人,一桌是几个行商模样的中年人在喝酒,另一桌坐着一对老夫妇,慢吞吞地吃着面条。
掌柜领着四人上了二楼,推开两间相邻的房门:“这两间最清净,窗户朝南,通风好。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了,下去吧。”韩十三摆了摆手。
掌柜躬身退下。
四人进了左边那间房。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两把椅子,陈设简陋但还算干净。
窗户开着,能看到后院的马厩和远处的山峦。
“铁狼,你去看看马。”
韩十三道,“沈姑娘,你去买些干粮和药材,这是单子。”他写了张纸条递给沈星魂。
两人领命而去。
房里只剩下韩十三和孤狼。
“你觉得这镇子安全吗?”孤狼问。
“安不安全,住了才知道。”
韩十三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但这一路,我们甩掉了三批跟踪的人。”
“赵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在前方还有布置。”
他顿了顿:“金陵是帝都,守卫森严,江湖势力不敢明目张胆动手。但在这路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孤狼点头,从怀中取出那枚铜钱,在手中把玩。
铜钱边缘的银丝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微光,背面的符号像一个扭曲的花,又像一个古老的文字。
他看不懂,但能感觉到,这枚铜钱不简单。
“程前辈说,把这枚铜钱给一品居的掌柜苏文,他就会把我父亲的信给我。”
他缓缓道,“苏文……真的是我母亲的堂兄?”
“程毅不会骗你。”韩十三道,“但二十年过去,人心易变。苏文还在不在金陵,还认不认这枚铜钱,都是未知数。”
“那就去看了才知道。”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铁狼回来了。
“马喂好了,伙计很殷勤。”铁狼道,“但太殷勤了。我检查了草料和水,没有问题。”
“但后院的马厩里,除了我们的四匹马,还有六匹马,马蹄上都有新鲜的泥,是今天刚到的。”
韩十三眼神一凝:“六个人?”
“应该是。”铁狼点头,“我问了伙计,他说是几个过路的商贩,比我们早到一个时辰,住在楼下。”
“商贩?”孤狼冷笑,“什么商贩需要六匹马?”
“也可能是护镖的。”铁狼道,“但这些人进店后,就再没出来过。晚饭也是让伙计送到房里。”
韩十三沉吟片刻:“小心为上。今晚轮流守夜,我和铁狼守上半夜,凌寒和沈姑娘守下半夜。明天一早,天不亮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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