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和沈月。”高宇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某种剧烈的情绪,“双星血脉最后的继承者。一个承载阳印,一个背负阴咒。她们本该互为平衡,维系镜湖的稳定,可现在……”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死死盯着湖心的无面人影,语气陡然变得森寒:“阴印已经开始侵蚀宿主意识。沈月的黑斑蔓延速度比预期快了三倍,若她彻底堕入黑斑的控制,成为无面者,阳印便无法独立维持契约,镜湖就会彻底崩解——届时,不只是这座小镇,整个现实维度都会出现裂痕,无数人会变成无面影,永远困在轮回里。”
“所以必须阻止她?”管家急忙问道。
“不。”高宇缓缓摇头,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必须让她完成仪式。只有让沈月以阴印持有者的身份献祭,才能重新封印镜湖,稳定轮回,哪怕代价是她的生命。”
管家震惊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可是……那样的话,沈月小姐她会死!”
“我知道。”高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但她不死,更多人会死。包括沈星,包括陆野,包括你我……甚至这个世界。这是第七次轮回,也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们没有选择。”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湖面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一道巨浪猛地拍向岸边,轰然击碎了半截石栏。浪花退去时,潮湿的湖岸上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用手指或爪子划出的:
“我不想走。”
高宇盯着那五个字,久久没有说话,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痛苦、无奈、愧疚,还有一丝深藏的怜悯。
他知道这是谁写的。
是沈月。
或者说,是沈月体内的阴印意志。
这句话,已经在轮回中重复了七世。每一次水位异常上升,湖岸都会留下这样一行字,像是哀求,又像是控诉。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这行字时,他还是个孩子,父亲带着他站在这里,告诉他:“有些命运,一旦开始,就只能走到终点,没有回头路。”
那时他不懂,现在,他懂了。
四、沈月:嫉妒与爱的挣扎
此刻,沈月正躺在卧室的床上,盖着厚厚的蚕丝被,却依旧止不住地浑身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窗外的月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她的锁骨处,照亮了那块明显的黑斑。黑斑形如绽放的星野花,边缘参差不齐,像是某种生物正在皮肤下缓慢生长,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处,隐隐能看到黑色的纹路在皮肤下游走。
她抬起枯瘦的手,轻轻抚摸那块斑痕,指尖冰凉,黑斑处传来微弱的灼痛,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她的血肉。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带着解脱,又带着深深的悲哀。
“快了……就快结束了……”她轻声呢喃,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再等一会儿,一切就都好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她和沈星小时候在沈府花园里的合影。照片里,两人穿着同款的碎花裙,沈星被她抱在怀里,手里捧着一束刚摘的星野花,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她站在后面,嘴角也带着笑,只是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照片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她伸出颤抖的手,将照片紧紧贴在胸口,冰凉的纸张贴着滚烫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画面:
病床上,母亲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却死死抓着她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月儿……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星儿,不要让她碰那把花铲,不要让她知道双星的秘密。阴印只能由一人承担,否则……你们姐妹俩都会毁掉。”
她当时哭着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护好妹妹,让她好好活着。
可后来呢?
她看着沈星一天天长大,健康、明媚、无忧无虑,像一株在阳光下茁壮成长的向日葵;而自己却日渐衰弱,常年被病痛折磨,咳血、头晕、噩梦连连,黑斑一点点吞噬着她的身体,也吞噬着她的希望。
嫉妒的种子,在心底悄然生根发芽。
不是恶意的嫉妒,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同样是沈家的女儿,她能拥有光明的未来,而我却要背负这该死的宿命,在黑暗中慢慢腐烂?为什么“姐姐”的身份,从来就不意味着呵护,而是替罪?
于是,在某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她悄悄打开了父母留下的地下室,取出了那本被锁在紫檀木盒里的禁忌之书——《阴阳星印契约录》。
书页泛黄发脆,上面用古老的篆书写着:
“阴灭阳存,乃天地平衡之道。持阴印者,承天地浊气,终将被黑斑吞噬,魂祭镜湖,维系结界稳固;持阳印者,受天地清气,永生守望镜湖,不得离境半步,直至下一任继承者出现,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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