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若是寻常邻里纠纷,或许真能唬住人。但今日不同,三位村老在场,背后是半个村子看热闹的村民,更重要的是,赵砚占着“理”和“势”。
徐有德脸色铁青,手中拐杖重重一顿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氏!收起你这套!乡里乡亲几十年,谁不知道你惯会撒泼?今日之事,是非曲直,大家有目共睹!你纵孙行凶(设夹伤人)在先,强闯民宅、抢夺财物在后,欺辱的更是为国捐躯将士的家眷!你真当王法是儿戏吗?”
他不再与她纠缠细节,直接抬出最重的罪名。王村老和吴村老也在一旁沉着脸附和:
“不错!烈属门前也敢放肆,简直无法无天!”
“再胡搅蛮缠,就不是我们三个老头子在这里跟你说道了,直接绑了送乡衙,看你还闹不闹!”
提到“送官”、“律法”,李婆子的哭嚎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小了下去,脸上血色褪尽。她可以不怕村老说道理,但却怕官府的锁链和板子。她怀里的李二蛋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奶……我不去衙门……”
就在这时,秦寡妇郑春梅抱着襁褓中的婴儿,面色苍白地从屋里踉跄出来。她显然刚生产不久,身形虚弱,看到眼前阵势,心中已明白大半。她昨日就劝婆婆莫要太过,如今果然惹来了大麻烦。
“徐祖祖,王祖祖,吴祖祖……”郑春梅声音发颤,抱着孩子就要跪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家的错,孩子小不懂事,婆婆她……也是一时糊涂,求三位祖祖开恩,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她这一跪一求,姿态放得极低,与李婆子的撒泼形成鲜明对比,顿时博取了一些围观妇人的同情。
徐有德见状,语气稍缓,但原则不改:“春梅,你是个明事理的。昨日之事,孰是孰非,你心里清楚。赵砚家如今什么光景?两个儿媳披麻戴孝,家中顶梁柱崩塌,你们怎能忍心再去抢夺那点活命的口粮?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小山村的脸往哪儿搁?乡里过问起来,你让咱们全村人都跟着蒙羞吗?”
他不再提送官,转而施加宗族和村落的集体压力。郑春梅听得浑身发冷,若真因自家事连累全村名声,那她们日后在村里就真没法做人了。
“我们赔!我们认错!”郑春梅连忙道,用力拉了拉婆婆的衣袖,“娘,快认个错,把东西还了……”
李婆子此刻也慌了神,尤其是听到可能连累孙子,终于软了下来,嘟囔着不情不愿地说了句:“是……是我们不对……”
徐有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旁观的赵砚,语气变得和缓:“赵砚啊,你看,她们也知错了。都是乡里乡亲,闹得太僵也不好。让她们把从你家拿走的东西原样奉还,再当众给你赔个不是,这事就算揭过,如何?总要给犯错的人一个改过的机会。” 这话既是说给赵砚听,也是说给所有村民听,彰显他处事公道。
赵砚心中冷笑,机会?若不是他今日借势而来,谁会给他赵家机会?但他面上却露出几分悲戚和无奈,朝着三位村老深深一揖:“三位叔伯为小侄主持公道,小侄感激不尽。如何处置,全凭三位叔伯定夺。只是……”他顿了顿,微微抬起似乎不便的左脚,“我这脚伤……怕是十天半月干不了重活了。家里本就艰难,这往后的日子……”
他没有狮子大开口要钱要粮,而是点出实际的困难。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既显示了顺从村老裁决的尊重,又将实际的难题抛了回去,暗示赔偿不能仅仅是对昨日抢掠行为的弥补,还需考虑他因伤丧失劳动力的损失。
徐有德人老成精,岂能听不出弦外之音?他沉吟片刻,看向李婆子和郑春梅:“赵砚的脚伤,终归是因二蛋设的夹子而起。这样吧,除了归还所有物品,你们再……赔赵砚三十斤柴火,或者等价的东西,给他养伤期间应急。李氏,郑氏,你们可有异议?”
三十斤柴火,在这个时节不算小数目,但比起见官或罚徭役,已是轻得不能再轻的惩罚。郑春梅连忙拉着婆婆应下:“没有异议,我们赔!谢谢三位祖祖开恩!”
事情至此,看似了结。李家人灰头土脸地回家去取东西(其实也没多少,主要是那点被抢的粮食和柴火)。三位村老维护了权威,展现了公正。赵砚得到了赔偿,更重要的是,当众立了威,表明赵家虽只剩老弱妇孺,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然而,赵砚注意到,郑春梅在搀扶婆婆进屋时,那飞快瞥向他的一眼中,除了认栽的无奈,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还有那个一直未露面的马猎户……他知道,这件事,恐怕还没完。
村头,马猎户家。
虎妞气喘吁吁地跑来找马大:“马大伯,不好了,赵……赵老三带着三个村老去我家闹事了,我娘让我来请您……”
马大正在擦拭猎叉,闻言眉头一皱:“三个村老都去了?”他放下猎叉,沉吟起来。为了一个相好的婆娘,去同时得罪三位村老,这买卖不划算。尤其是赵砚家现在顶着“烈属”的名头,沾上就是麻烦。
他摆摆手,对虎妞道:“告诉你娘,村老出面调解,是按规矩办事。我去了反而坏事。让她服个软,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虎妞似懂非懂,只好跑回家报信。
马大看着虎妞跑远的背影,眼神闪烁。赵老三家……最近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他摸了摸下巴,看来得找机会,探探这老小子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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