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故作惊讶,反问道:“不至于吧?他们母子昨日不是亲自登门,诚心诚意地道过歉了吗?”
“赵叔!您可千万别被他们给骗了!”刘铁牛一脸焦急,信誓旦旦地分析道,“严大力那小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倔驴,脑子一根筋,仗着有把子力气,平日里除了他爹和村老,他服过谁?这次被您……被村老一句话就从二队队长撸成了普通队员,打发去干杂活,他心里能不恨您吗?这道歉,八成是迫于他爹娘的压力,做做样子罢了!”
赵砚心中冷笑,这刘铁牛又不是严大力肚里的蛔虫,怎敢如此断言?看来他之前对自己献殷勤,果然也藏着别的心思,并非真心实意。如今见可能有人来分他的“食”,立马就坐不住了。这种人,当初没选他当副队长,真是明智之举。
“这话可不能乱说。”赵砚面上不动声色,提醒道,“队里的调整,是村老们共同商议的决定,怎会单单记恨于我?再说了,据我所知,严大力不是一直对潘大头家的灵芝姑娘有意思吗?他怎会打别的主意?”
“潘大头家那是要招上门女婿的!严家就大力这么一个壮劳力,他爹娘能舍得让他去倒插门?”刘铁牛急声道,“赵叔,您想想,他突然低三下四地要来您家做工,能安什么好心?我怀疑……我怀疑他就是冲着招娣嫂子和……和小草嫂子来的!您可千万不能引狼入室啊!”
他现在虽然身有残疾,自知配不上周大妹,但内心深处仍存着一丝隐秘的念想,觉得能默默守在一旁也是好的。他绝不允许严大力这种粗鄙之人,怀着龌龊心思接近他心中敬重的嫂子。
赵砚看着刘铁牛急赤白脸的样子,心中已有计较,故意沉吟片刻,露出几分迟疑:“唔……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此事……容我再斟酌斟酌。”
“赵叔!您一定要慎重啊!”刘铁牛见赵砚似被说动,连忙趁热打铁,“家里有我一个长工足够了!我吃得少,干活又卖力!严大力那就是个饭桶,雇他纯属浪费粮食,多余!”
赵砚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铁牛啊,你的心意叔明白,是为叔着想。你先回去,此事我自有考量。”
“那……赵叔您一定三思啊!严家人狡诈,可别被他们蒙骗了!”刘铁牛见赵砚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生怕说多了反而让赵砚觉得自己是怕人抢饭碗,只得悻悻告辞。
刘铁牛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家院外,却发现房门紧闭。他放轻脚步,凑近门缝,只听里面传来母亲压低的说话声:
“铁驴啊,快把这碗稠粥喝了。等你二哥回来,瞧见你吃独食,又该闹腾了!”
接着是父亲刘老四沉重的叹息声:“孩他娘,咱们……咱们这样对铁牛,是不是太过了点?”
“过?哪里过了!”刘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怨气,“要不是这个孽障在外面惹是生非,咱家能落到这步田地?他能有口稀的喝就不错了!我今天把话放这儿,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从今往后,休想再从老娘这儿吃到一粒粮食!”
她的声音随即又转为一种近乎溺爱的温柔,对小儿子说道:“儿啊,多吃点,快快长大。等将来娘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娶个贤惠媳妇回来,好好伺候你……”
门外的刘铁牛听到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心中一片冰寒。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
“哐当”一声巨响,屋内的三人吓得一哆嗦。刘母下意识地将碗藏到身后,看清是刘铁牛后,立刻破口大骂:“作死啊你!想吓死老娘是不是?”
刘铁牛冷冷地扫过父母和正捧着碗、嘴角还沾着粥渍的弟弟,嗤笑道:“一碗破粟米粥,有什么好藏掖的?你们知道我今儿个在赵叔家吃的什么吗?”
他不等父母回答,自顾自地说道:“白花花的粟米干饭!管够!还有炒鸡蛋,大块的炖肉,香喷喷的肉汤!那滋味,你们想都想不到!”
刘老四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而年纪尚小的刘铁驴,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巴巴地望着二哥,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那么“奢侈”的饭菜。
“赵老三对你好,那你滚去他家啊!去给他当儿子啊!还回来做什么?”刘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铁牛的鼻子骂道。
“这里是我家,我凭什么不回来?”刘铁牛梗着脖子,冷笑道,“我回来,就是要让你们亲眼看看,赵叔是怎么待我的!你们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孝顺’赵叔,把他当成亲爹一样伺候!你们就睁大眼睛瞧着吧!”
看着父母被气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的样子,刘铁牛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他转而看向懵懂的弟弟,恶狠狠地说道:“还有你这个短命鬼,我看你能有多大造化!”说完,不顾身后传来的咒骂声,一头钻进了隔壁堆放杂物的房间,重重躺倒在草堆上。虽然环境恶劣,但心中的恨意似乎得到了暂时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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