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眼红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尤其这东家还是个不怎么露面的女流之辈,在某些人眼里,简直就是块肥得流油、又没啥自保能力的香饽饽。
这天上午,铺子里正忙着接待几位来选过年新衣料子的夫人,几个穿着短打、歪戴着帽子、流里流气的汉子就大摇大摆地晃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外号“西城虎哥”,是这片地头上有些名号的混混头子。
他们也不看料子,径直往柜台前一杵,虎哥用指关节敲着台面,砰砰响,吓得正在算账的伙计一哆嗦。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虎哥斜着眼,嗓门粗嘎。
赵德顺连忙从里间迎出来,脸上堆着笑:“几位爷,有什么吩咐?”
虎哥上下打量他几眼,嗤笑一声:“你就是掌柜的?跟你说不着!叫你们东家出来!咱们兄弟在这条街上混饭吃,你们这铺子开张这么久,也不懂规矩?孝敬呢?”
赵德顺心里一沉,知道这是来找茬收“保护费”的。他赔着笑脸:“这位爷,咱们东家不常过来。至于规矩……咱们一直是正经做生意,该交的税银一文不少,不知爷说的是什么规矩?”
“少他妈给老子装糊涂!”虎哥眼一瞪,一巴掌拍在柜台上,震得上面的算盘都跳了起来,“这条街,老子说了算!想安安生生做生意,每个月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少一个子儿,哼哼,你这铺子就别想开安生!”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也跟着撸袖子挽胳膊,一副要砸店的样子。店里的客人们见势不妙,都吓得纷纷往外走,伙计们也面如土色。
赵德顺又急又气,却也不敢硬顶,只能试图周旋:“爷,您这……这数目也太……容小的跟东家禀报一声……”
“禀报个屁!今天拿不出钱,就别怪老子不客气!”虎哥说着,伸手就要去掀旁边一架子上摆着的昂贵苏绣屏风。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清晰的声音从里间门口传来:“这位好汉,且慢动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戴着帷帽、身着素雅锦袍的夫人走了出来,正是沈清辞。她今日正好来铺子里对账,听到动静便出来了。
虎哥见她是个女子,语气更加轻蔑:“哟,终于肯出来了?你就是东家?废话少说,拿钱!”
沈清辞隔着轻纱,声音不疾不徐:“好汉要的数目,小店一时恐怕凑不齐。不知好汉可否宽限两日?”
“宽限?”虎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老子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
他话音未落,沈清辞却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静:“好汉在这西城地界上讨生活,想必也是求财。若是铺子真被搅了,大家都没好处。不如这样,今日我先奉上茶酒钱,请几位好汉去隔壁酒楼喝杯水酒,容我两日时间筹措,如何?”
她说着,对赵德顺使了个眼色。赵德顺会意,连忙从柜台里取出一锭不小的银子,估摸着有十两,递了过去。
虎哥瞥了一眼那银子,分量不轻,脸色稍霁,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哼,算你识相!就两天!两天后要是见不到钱,砸了你的铺子!”他一把抓过银子,掂了掂,带着手下骂骂咧咧地走了。
铺子里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但心里都像是压了块石头。赵德顺走到沈清辞身边,低声道:“东家,这帮人贪得无厌,这次给了,下次还会来,没完没了啊!”
沈清辞看着门口的方向,帷帽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只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先把铺子收拾好吧。”
她心里也沉甸甸的。她知道这些地头蛇难缠,今天暂时用钱打发走了,但绝不是长久之计。可她一个明面上的女流东家,又能有什么好办法?报官?恐怕官差还没来,铺子就先被砸烂了。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铺子刚卸下门板,昨天那个嚣张跋扈的虎哥,竟然又来了!
只是这次,他完全没了昨天的气焰。脸上带着伤,眼角乌青,嘴角也破了,走路还有点瘸。他身后也没跟那群狐朋狗友,就他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礼盒。
在伙计们警惕的目光中,虎哥讪笑着走到柜台前,对着闻讯出来的赵德顺,点头哈腰,语气恭敬得近乎谄媚:“赵……赵掌柜,您老在啊?那个……我……我是来给沈夫人赔罪的!”
赔罪?赵德顺和伙计们都愣住了。
虎哥把礼盒放在柜台上,搓着手,脸上堆着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昨天……昨天是我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种粗人一般见识!这……这是一点心意,给夫人压惊!往后……往后锦绣坊有事,您尽管吩咐!我阿虎绝无二话!”
他这前倨后恭的态度,简直像换了个人。
赵德顺狐疑地打开礼盒,里面竟然是两支品相不错的老山参。他更加疑惑了:“虎哥,你这是……”
虎哥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赵掌柜叫我阿虎就行!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铺子以后保证安安生生的,绝没人敢来捣乱!”说完,他像是怕被什么追上似的,飞快地溜走了,留下赵德顺和一屋子伙计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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