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好？好好的怎么墙倒了？！”绯灵门弟子们窃窃私语，很是恐慌。英慧师太这才咽气，绯灵门的墙就倒了，着实太不吉利了！

人心动摇，一众弟子思绪浮躁。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天降祥瑞，却不小心落在了咱们绯灵门最不结实的墙上。眼神差了些。”相爷夫人像是开着玩笑，安慰周围的小弟子道。8

芝心修为不低，本该驻颜有术。不过这生儿育女的辛劳让她折了青春美貌。半老，但难掩些许灵气。

视线瞥来，浮玉的心咯噔了一下，芝心还是那么邪门。当年就觉得她不一般，没想跟着卓裴享尽荣华，却还是那么不可小觑。

她发现她了？不是吧！

揉了揉快摔裂的屁股站了起来，浮玉看着这残垣破壁也不好意思，立马就脚底抹油。她最近都节食，没理由那么重啊！

这绯灵门连堵墙都和她做对，晦气！

浮玉一溜烟跑了，她就这么直接往长安城去了。

走之前还顺便采了几朵野花放在了英慧师太的棺椁前。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小弟子惊呼起来：“这哪里来的花？师祖向来最讨厌鲜花了。真是会捣蛋！”

“定是有人厌恶师祖那刚正不阿的作风，所以在她灵堂里，如此胡作非为！”

说完，还一把将花给扔了。

啧啧，浮玉腾空而起却又无奈摇头。还想这师太都死了，那就算冰释前嫌。原来想尘归尘，土归土，然，她一番好意还照了猜忌。

不喜欢花？有你的英慧，老子敬你是条汉子！告辞！

浮玉走了，芝心却怔怔立在了那倒塌的矮墙旁边：“原来那个妖怪姐姐一直都在啊！小胖哥哥，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她听说了，小胖哥哥根本没有失踪，也没有客死异乡。他终究是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早就觉得小胖哥哥不是寻常人，原来，传闻中的身死，那不过是神仙下凡的虚晃一枪。小胖哥哥是上位尊神的一世，妖怪姐姐知道吗？

她一直都很奇怪，为何小胖哥哥出征魔域的时候，她没有看到那个姐姐，照理说，最是关心小胖安危的，不是她吗？

卓相爷走来，给夫人温柔披上了披风。

“看什么？也不回去休息会儿？”卓裴问道。

“我当年也是爬了这小矮墙出去和你私会的。那时候还以为你走了，话都没有多一句。没想，竟然还用缩地尺来看我，一个月来了两趟，那时候年轻，架不住你这攻势。”

说起来，两人相视一下。年轻时候风风火火真好。相爷拥着自家夫人往回走，说道：

“当年满心想为朱师兄报仇，可到头来什么都没查到。幸而有夫人你陪着我宽慰我。”那时候，他卓裴意气用事，什么证据都没查到，却是生生要将尹钧显的项上人头给取了。

从此，他难在虔来立足。

“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你这小狗刮目相看！你不是个大好人，可绝对是人间值得的夫君。”勾了勾他的鼻子，所有人都不相信卓裴，可她芝心是信的。

没有证据，但是尹钧显便是古怪得紧。

卓裴笑着握住了夫人的手，眼角眉梢染了风霜，却皆是温情缭绕。着实羡煞旁人。

“我要是能再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就好了。”芝心突然喃喃道。

卓裴就知道她又来了，突然紧紧环着夫人耳语道：“方才好像有股妖气，你有没有察觉到？”

这叫顾左右而言他，他说了无数次他不在乎。可芝心一直都有心病。

闻言，果然自家夫人眼中掠过一道惊诧的目光，旋即便是那么狡黠地笑开了：“没有没有！你这仙门弃徒，定然是弄错了！”

什么多愁善感都没了。芝心快走两步，好像在遮掩什么。

是哪个妖怪如此有心，还来英慧师太的灵堂？卓裴追了上去，这插科打诨的，芝心没有沉浸在伤怀里，也不说孩子不孩子的事情了。

……

凌天洞府。

悠悠的檀香融在了仙宫的空气中，垂帐随着穿过殿堂的风，徐徐被撩动。天虞从不会做梦，神仙怎么可能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对一身天罡正气，无欲无求的天虞帝君来说，甚是新鲜！

并且，如坠另一个世界。

他走过的一路，平凡而又苍茫。应该是这样，神仙下凡也是六根决断，不该有过多牵扯。

然面前的一幕幕为何旖旎起来？那漫天的星火流沙，那斑驳光影间闪逝的画面。他好像在仔细地寻找，寻一个身影，还是一个回眸？

他急急走着，却没有出口。然后周身晃动，倒影着他天虞的样子？不，那少年很生涩，眼中没有过多的城府和沧桑，这不是他天虞。初升的晨曦一般，满是无垢的目光。

这是……他在尘世的样子？天虞没想到，他原来可活成如此。他躺在床榻上，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笑。

风过，记忆的倒影好像被拂动的湖面，渐渐泛起了涟漪。

“小胖……”一声轻唤，竟然是女子的声音。如此温情脉脉清新可人。

可人？天虞在这沉睡的梦境都不由震楞了一下，他在说谁可人？天虞在这端细细端详那端，他想看得更加仔细些。因为一旦醒来，他就会忘掉这些。

可这边的形单影只，倒影在水里，却成了那出双入对的悱恻温柔。波光粼粼，水面摇曳。天虞想看得再真，再真切些。

突然，有一双眼睛轻灵透彻，就这么望到了他的心间。四目相接，呼吸相闻，靠得那么近！

那双花瓣般的唇，猛地贴近：

“小胖，我等了你十年。从不敢忘，你不能忘了我啊！”旋即是那无声的世界，只留下心跳的巨大声音！

“啊！！”帝君猛地一头支起身子，他好像是什么猛兽咬了一头。吓得守门的道童都要冲了进去：“帝君，帝君您没事吧？”

跪在门口的小童子乃是轮值来的，他不太懂这上古神祗的脾气，并不敢冒然进去。

“无事，退下吧。”他说着无事，却不觉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唇。太过真实，顿时那完美的天颜好像染了稍许绯色，就这么格外生动诱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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